我盯着当票上跳动的血色倒计时,屋檐坠落的雨珠突然悬停在半空。道观庭院里,赵铁匠保持着搀扶小荷的姿势凝固成雕塑,香炉青烟扭曲成诡异的螺旋状——时间停滞了。
"这是...当票的力量?"我伸手触碰静止的雨珠,指尖传来灼痛。雨幕中浮现出细密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缠绕在村民身上,最终都通向后山方向。
怀中的青铜铃铛突然自鸣,这是当年师父镇压百年尸王用过的法器。我循着金线来到村小学旧址,残破的教学楼前坐着个白发老人,正在用铜烟斗敲击生锈的校钟。
"铛——"
钟声荡开涟漪,静止的雨珠重新坠落。老人转身露出左眼琥珀色的瞳孔:"张道长来得比预计早三刻钟。"
我心头巨震,这分明是年轻版的黄西爷!但他脖颈处没有金牙印记,手中烟斗镶嵌的正是师父那枚龙虎玉佩。
"二十年前,李道长也在这里驻足七日。"他吐出的烟圈在空中凝成画面:师父浑身是血地靠在残墙边,怀中抱着个襁褓——那竟是我!
画面中的师父突然转头,目光穿透时空与我相对:"清源,莫要看镜中花。"话音未落,烟圈轰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扎进脑海。
剧痛中,我瞥见1983年的暴雨夜:师父在青铜棺前割破手腕,血水里浮出写着生辰八字的草人;2005年中元节,我超度的饿死鬼脖颈后有铜钱烙印;今晨赵小荷的白发间闪过金色丝线...
"想起来了吗?"黄西爷的烟斗指向教学楼,"你师父当年在这设下七星锁魂阵,把某个'东西'封在了时间里。"
我抹去鼻血冷笑:"你特意引我来,是想让我解开封印?"
"是救赎。"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看看这些时之茧。"
走廊墙壁上布满半透明琥珀,每个琥珀里封存着动态场景:扎羊角辫的女孩在永远写不完作业,中年男人反复清点彩票号码,穿的确良衬衫的教师永恒地擦着黑板...他们的金线都连接着地下室方向。
"这是八十年代煤气爆炸事故。"黄西爷抚摸封存着火焰的琥珀,"49个冤魂的执念滋养了当铺三十年。"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镶嵌着块带血钟表,"而我,就是最初的活当品。"
钟表齿轮咬合声陡然放大,我的道袍袖口开始褪色发黄。黄西爷的琥珀眼流淌着金液:"当年我典当百年时光守护这些孩子,现在该换人了..."
七星灯从褡裢飞出护主,却接二连三熄灭。我掐诀念咒,发现周身灵气正在急速流失——这个空间在吞噬时间!
"没用的。"黄西爷的身影开始虚化,"当你的本命法宝失效时,就能看见真正的..."
桃木剑突然传来裂响,剑身浮现蛛网般的细纹。在法宝即将崩碎的瞬间,我终于看见真相:整栋教学楼其实是由无数钟表零件构成,走廊尽头的镜子映出我满头白发的模样!
"天地同流,乾坤借法!"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虚空画出敕令符。血符印上镜面的刹那,镜中景象突变:1983年的师父正在用铜钱剑劈砍虚空,而他所斩的位置正是此刻黄西爷站立之处!
时空在这一刻产生叠合,我福至心灵地抛出青铜铃。二十年前的铜钱剑与现在的铃铛碰撞出耀目金光,整条走廊的琥珀应声而碎。
"你居然用时空共振..."黄西爷的半边身体开始结晶化,"李长青当年都不敢..."
"师父教过,符咒要画在三维空间。"我扯下道袍露出后背,用血在皮肤上画出立体符阵,"破!"
教学楼剧烈震颤,封存的时光如洪水倾泻。在意识模糊前,我瞥见地下室飞出的青铜匣——匣盖上分明刻着我和师父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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