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汴河泛着铜锈色的涟漪，林骁攥紧掌心的青铜碎片蹲在码头。昨夜暴雨冲垮丙字仓的排水道，腐烂菘菜与铜绿混杂的泥浆里，菌丝正沿着青石板缝隙生长成冷链拓扑图的枝丫。
"这船吃水不对。"他忽然抓住正在卸货的船工，指尖戳向漕船吃水线下方三寸处，"货舱夹层藏着私盐吧？"
船工手中的麻袋"咚"地砸在跳板上。林骁掌心的二维码突然发烫，投射出的全息影像穿透船板——二十口贴着"福寿膏"封条的陶瓮里，分明是正在结晶的硝石。瓮底的青铜铭文，与冷库账本上的冷链订单编号如出一辙。
"马爷的货也敢查？"船工抽出短刀时，林骁己翻身跃上桅杆。帆布在暮色中猎猎作响，他借着最后的天光看清船帆补丁的针脚——现代冷链车的防潮毡缝制工艺，针距精确到毫米。
汴河突然掀起诡异的旋涡。当林骁抓住缆绳荡向岸边的瞬间，船体发出金属疲劳的"吱呀"声，与父亲那辆出事冷链车的刹车异响分毫不差。船工们的惊呼声中，整艘漕船如同被巨手拧碎的易拉罐，在漩涡里折叠成现代货车的轮廓。
"是时空折叠点！"林骁的瞳孔映出河面倒影，冷链拓扑图的菌丝网络正沿着汴河支流疯狂蔓延。当他冲回临河仓时，赵三娘正用西夏短刀剜下墙面的霉斑，菌丝在刀尖扭结成"靖康二年"的篆体铜钱纹。
地窖传来青铜器碰撞的嗡鸣。林骁踹开结冰的窖门，五十口腌缸表面凝结的冰霜正在气化，白雾中浮现出三十辆现代冷链车的立体投影。当他将掌心血珠弹向投影，车身上的刮痕竟与父母车祸现场的刹车痕完全重合。
"这才是真正的'福寿膏'。"马六的翡翠扳指突然抵住他后颈。二十个短衫汉子抬着青铜冰鉴闯入，鉴内冻结的硝石正在吸收菌丝荧光，"用冷链把大顺朝的硝石运回现代，可比卖腌菜赚得多。"
林骁的指尖擦过冰鉴边缘，铜锈碎屑簌簌落下。当他的手掌贴上鉴身，冷链拓扑图突然扭曲成金国南侵的路线图，冰鉴内的硝石结晶竟浮现出苏月娘的侧脸——与学姐在实验室操作离心机的姿势分毫不差。
"你们篡改了时间锚点。"林骁突然抓起腐坏的菘菜砸向冰鉴，菌丝在低温中暴长成供应链网络，"用靖康之变的粮荒做空期货市场，再通过冷链..."
汴河方向传来官船倾覆的闷响。穿粗布的少年撞开地窖门，手中账本的墨迹正渗出现代防伪荧光："东家，飞钱票样的水印变成冷链车编号了！"
马六的狂笑震落梁上积灰。他掀开最近那具冰鉴，鉴内冻结的半截方向盘正在菌丝缠绕下转动："令尊设计的冷链节点，可惜没算到历史修正力。"翡翠扳指突然裂开，露出微型温度传感器的红光，"现在整个大顺朝的硝石矿，都是我的制冷剂。"
林骁的后背撞上腌缸阵列。当他摸到缸底黏着的青铜残片，冷链拓扑图突然投射出父亲实验室的影像——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临河仓的菌丝网络图，标注日期正是车祸当天。
"温度传感器不是故障，是谋杀。"林骁突然将青铜残片按进掌心，二维码纹路吸收血珠后扩展成汴京地下管网图，"你们在冷链线路埋了硝化甘油！"
地窖突然剧烈震颤。五十口腌缸同时迸裂，菌丝裹挟着青铜碎片悬浮空中，拼成跨越千年的财务报表。当第一块青铜碎片刺入马六咽喉时，林骁看见冷链拓扑图的某个节点突然熄灭——对应现代冷库第三排水道的坐标。
"丙字仓..."他撞开临河仓的木门，暴雨中的汴河正在倒流。菌丝网络间浮现出父亲最后的实验数据：冷链传输的能量阈值，恰等于三百吨白菜的腐败热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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