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才发现，大哥肖子民、嫂子沈文，还有姐姐肖子玉、妹妹肖子月都在家。
肖子康低着头缩在墙角，父亲肖亮和母亲王秀梅正吵得不可开交。
王秀梅哭红了眼：“你居然敢打我！”
肖亮嗓门震天：“谁让你扑过来的？我是打你吗？我是打那个逆子！你看看他干的好事，你还护着！”
“就因为外人几句话你就打康康？你还是不是亲爹！”
肖子健干咳两声：“爸，妈，我回来了。”
肖亮转头看见他，脸色更沉了。
这小子还没怎么着呢，就跑去老丈人家住，除夕都不回来。
“你还知道回来？还知道自己姓肖？”肖亮没好气地讥讽。
“爸，慕柔怀孕了。”
“怀孕了？”肖亮立马变了脸，连忙追问，“男孩女孩？”
“男孩。”肖子健面不改色，“慕柔爷爷把脉了，说是男孩。”
他悄悄捏了捏身后慕柔拽他衣角的手。
反正生下来才知道，这话不算撒谎，好歹有一半概率呢。
肖亮顿时眉开眼笑：“还站着干啥？快过来坐！秀梅，一会儿做菜多注意点！”
王秀梅应了声，拉着肖子康进了厨房。
肖子民始终没吭声，只淡淡笑了笑：“来了。”
他心里正不是滋味。
岳父年轻的时候伤了根子，就沈文一个女儿。
自己是实打实的上门女婿。
岳父家条件虽好，但结婚两年没孩子，谁不急？
沈文倒是大大方方地问道：“怀孕多久了？可得当心啊。”
“刚发现，一个多月。”慕柔回以微笑。
“真羡慕……我和你大哥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怀不上。”
沈文说得坦荡，肖子民倒红了脸，攥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们还年轻。”
沈文抬头冲丈夫弯了弯嘴角，眼里满是温柔。
肖亮默默翻了个白眼。
大儿子明明可以换个媳妇，偏偏死守着沈文。
他才不稀罕亲家的家底，只盼儿女安稳。
可两个儿子找的对象家境都好，外人都说他又享福又沾光。
到了小儿子这儿却走了岔路——根本不找正经女人。
“爸，慕柔突然有了身孕，我想早点办婚礼。”肖子健开口。
“行啊，”肖亮没异议，“哪天？”
“明天。”
肖亮脸一沉：“子健，你每次回来都是通知我？这不得跟亲家商量个好日子？你咋这么独断？要不你来当爹？”
慕柔憋住笑打圆场：“爸，我们是回来商量的，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爸妈过来一趟。”
肖亮脸色缓和了一些：“今天就有空，让他们晚上来吧，明天办事，细节得商量好。”
“好，我这就去通知。”
王秀梅端菜出来听见这话，扭头问肖亮：“办事得花钱，这钱是咱家出，还是两家平摊？”
肖亮沉下脸：“我儿子娶媳妇，当然我出！”
“爸，要是……”慕柔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哪有儿子娶亲不掏钱的道理！”
肖子民低头不语，沈文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
王秀梅不乐意了：“既然这样，今天就把家里的钱给哥几个分了，省得以后康康娶媳妇没钱。”
肖子玉和肖子月对视一眼准备进屋——反正分不到她们头上。
“坐下！去哪儿？”王秀梅喊住她们。
“妈，你们分，我和姐姐进去看书。”肖子月说。
“不要嫁妆了？”肖亮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肖子月眼睛一亮，赶紧拉着姐姐坐下。
王秀梅从大衣柜深处掏出个木盒子，掀开盖子把钱和存折全倒在桌上：“都在这儿了。”
肖亮清了清嗓子：“先说好了，我和你妈没大本事，钱不多，分得不绝对公平，你们别往心里去。”
“没事爸。”沈文隐约觉得这是在敲打子民上门的事，不过她也不在意分多分少。
肖亮琢磨半晌才开口：“子民结婚时给过我二百块，先还他二百。”
“爸，那是我们孝敬您的！”沈文忙说道。
肖亮哼了声：“我现在不缺这点，别想着给了钱就不管我们老两口。”
“就是，”王秀梅帮腔，“就算入赘了也是我儿子！”
肖子民无奈苦笑：“爸妈，我怎么会不管你们。”
肖亮接着分：“剩下的一人一百……子玉那一百，结婚时己经给过了。”
肖子月偷偷瞥姐姐。
当年她嫁的二婚男人，爸妈不愿意，甚至至今不让进家门，没想到爸妈竟偷偷给过钱。
“再剩下的钱，子健和子康要娶媳妇，一人分一百；子民、子月、子玉，你们三个各八十，子健下乡了，在家吃得少，多给一百。剩下的我和你妈留着养老。”
“行。”肖子健没异议，家里孩子多，这己经是折中的法子了。
他自己还有些积蓄，给慕柔买“三转一响”的钱够了。
其他人也没意见。
肖子康倒是有，但是他可不敢这个时候说。
想了想，他从王秀梅身后钻出来：“爸，我想买个国营饭店的正式工，得二百块。”
“什么工作？不是让你进厂子吗？”肖亮瞪眼，“国营饭店能轮到你？你会做菜吗，你连红薯土豆都分不清吧！”
“我分得清！现在不会做，学几天就会了！”
肖亮弯腰抄起地上的布鞋就朝他扔过去。
王秀梅赶紧把肖子康护在身后，抓起桌上的钱塞给他：“这是你的二百块，找工作是正经事！”
肖亮见状又要摸鞋，肖子康拿着钱立马跑了出去。
几个人吃过饭，肖子康还没回来。
王秀梅坐不住了：“子民，你弟弟怎么还不回啊？”
肖亮哼了声：“也不知道随了谁，到底是找工作还是找女人，谁知道呢。”
这话戳了王秀梅的肺管子，她扑过去捶了肖亮两拳：“我在你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还编排我！”
“那你说，他能去哪儿？”肖亮瞪她，“你还给他二百块钱，不出两天准败光！”
正吵着，肖子康推门进来了。
“爸，妈！工作定下来了，我明天就去上班！”
“什么工作？”全家人异口同声问道。
王秀梅抢先接话：“是国营食堂那个吧？我就说我儿子肯定行！”
“真的？”肖亮还有些怀疑。
“当然真的！”肖子康挺了挺胸，“田文杰不想当学徒，把名额让给我了，我乐意干！”
“我儿子肯定能干好！”王秀梅笑得眉开眼笑，“妈等着吃你做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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