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而下,将观星台的青铜台阶冲刷得泛着冷光。苏砚怀中的婴儿突然安静下来,红痣黯淡的光芒与阿璃手中银铃的幽光交织,在地面的镜面契约上投下扭曲的阴影。那面曾被视作青丘与人类和平象征的古镜,此刻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镜面如沸腾的熔金般扭曲变形。
“这不对劲。”林医师的残魂骤然凝实,透明的手指抚过镜面边缘斑驳的符文,“我曾在《创世古卷》见过类似的禁制,这根本不是契约,是......”
“是枷锁!”阿璃突然握紧银铃,铃身藤蔓纹路渗出暗红,“你们看这些新增的纹路!和雕塑下挖出的焚录肋骨上的咒文一模一样!”她将银铃重重拍在镜面上,金属碰撞声中,镜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墨迹未干,泛着诡异的幽蓝。
苏砚俯身凑近,怀中婴儿突然伸出小手,红痣光芒如探照灯般扫过镜面。“每代转世者需归还情感......”他念出文字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颈金色纹路剧烈跳动,“这就是为什么小九每次轮回都......”
“都要经历生离死别,耗尽所有情感!”阿璃愤怒地踹向镜面,银铃发出尖锐的鸣响。古镜应声龟裂,却在裂痕中映出截然不同的画面——初代族长颤抖着举起契约文书,而在他身后,戴着观测者面具的人正将锁链缠绕在九尾狐幼崽身上。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活在谎言里。”苏砚的声音冷得可怕,金色火焰从指尖燃起,却在即将灼烧镜面时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守墓人突然冲上前,布满鳞片的手按在镜面上:“莫冲动!这契约是用观测者的血与混沌兽的骸骨铸就,贸然破坏......”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迸发刺目白光。众人被强光逼得闭上眼,再睁眼时,林医师残魂正漂浮在镜面中央,周身环绕着细碎的银色光点。“我的身体......”他看着逐渐透明的手掌,“契约在抽取我体内的司命神识碎片!”
阿璃立即甩出银铃藤蔓缠住林医师:“坚持住!我们一定有办法......”她的话被镜面深处传来的阴森笑声打断,观测者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愚蠢的蝼蚁,以为能打破神的棋局?”镜面中浮现出无数锁链,如活物般缠住林医师残魂。
“放开他!”苏砚浑身火焰暴涨,金色光刃劈向镜面。然而光刃触及锁链的瞬间,竟被反震回来,在地面犁出半人深的沟壑。婴儿突然大哭起来,红痣光芒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与镜面中的禁制激烈碰撞。
“原来如此!”守墓人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与林医师相似的锁链印记,“我们都是观测者的容器!他们用司命神识碎片当诱饵,就是为了......”他的声音被契约爆发的轰鸣吞没,镜面彻底碎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拼凑出观测者的巨型虚影。
“交出弑神刃和孩子,我可留你们全尸。”虚影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不然,你们将亲眼见证青丘最后的血脉......”
“做梦!”阿璃将银铃抛向空中,铃身绽放出璀璨的蓝紫色光芒。那些狐火纹植物突然疯长,藤蔓缠住观测者虚影的脚踝。苏砚趁机将婴儿高高举起,红痣光芒与银铃光芒交融,在虚空中勾勒出古老的阵法。
“当年你们能篡改历史,今日我们就能改写未来!”苏砚怒吼着将光刃刺入阵法中心,金色火焰与蓝紫色狐火交织,形成巨大的漩涡。观测者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锁链开始寸寸崩裂。
就在此时,林医师残魂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婴儿眉心。婴儿停止啼哭,红痣爆发出的光芒中浮现出司命冕的完整轮廓。镜面碎片纷纷炸裂,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血字:“当契约反噬,观测者的容器将成为钥匙。”
“原来这才是契约的真正目的。”阿璃喃喃道,泪水混着雨水滑落,“他们需要容器献祭,打开混沌兽的封印......”她突然抓住苏砚的胳膊,“你看!”
在光芒的尽头,一座被锁链缠绕的巨大宫殿若隐若现。宫殿大门上,九尾狐与黑犬的浮雕正在流血,而门缝中渗出的黑色雾气,与雕塑流泪时的气息如出一辙。婴儿挥动小手,银铃发出清越的鸣响,雾气竟开始逆向流动,重新缩回宫殿内。
“走!”苏砚抱紧婴儿,“那座宫殿里,一定藏着彻底摧毁观测者阴谋的关键!”他转身看向守墓人,“你呢?”
守墓人单膝跪地,鳞片尽数褪去,露出原本年轻的面容:“吾名青崖,愿追随新主,夺回属于青丘的真相!”他腰间的狐火纹玉佩重新焕发光芒,与银铃遥相呼应。
当西人踏入雨中时,观星台废墟中突然升起一道光柱。破碎的镜面契约碎片在空中重组,却不再是枷锁的形状,而是化作指向北方的箭头——那里,正是焚录脊骨山脉的方向。阿璃握紧银铃,藤蔓纹路延伸至她的手腕,在皮肤上烙下小小的狐火印记。
“观测者,这盘棋,该换我们落子了。”她轻声道,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而在她怀中,银铃轻轻摇晃,发出的声音仿佛是无数冤魂的呐喊,又像是新生希望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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