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网络上的狂欢相呼应的，是京城电影学院内的沸腾。
王胖子这几天在学校里，感觉自己走路都带着风。
“哟，这不是王大摄影师吗？”
“胖哥牛逼啊！《僵尸先生》那镜头感，绝了！”
“胖爷，下一部戏还缺不缺端茶倒水的？免费！”
食堂里，总有人热情地给他多打一份肉。
走在路上，总有学妹红着脸过来要签名，顺便打听一下“阴间导演林羽”的八卦。
王胖子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脸上笑开了花，嘴上却故作谦虚。
“嗨，一般一般，主要是林导牛逼，剧本好，演员也专业，我就是随便拍拍。”
心里却爽翻了天。
哼哼，咱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金牌摄影，懂不懂含金量啊！
系主任刘明最近也是春风得意。
《僵尸先生》的现象级爆火，让京城电影学院在全国人民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刘主任，你们学校那个林羽，真是个天才啊！”
“是啊是啊，听说毕业作品就搞出这么大动静，前途无量！”
每当听到这种赞扬，刘明都把胸膛挺得更高，脸上带着矜持又难掩骄傲的笑容。
“哪里哪里，主要还是学生自己有想法，有能力。”
“我们学院啊，一向鼓励创新，支持学生大胆尝试嘛！”
私下里，他不止一次在教职工大会上点名表扬林羽。
“林羽同学，是我们京影百年不遇的天才！”
“他以一己之力，为死水一潭的国产恐怖片市场，注入了全新的活力！这是我们京影的骄傲！”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与林羽、王胖子和刘明的风光无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浩的黯然神伤。
他投资巨大的《灵域传说》，在《僵尸先生》铺天盖地的热度面前，连个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网上偶尔有几条关于《灵域传说》的评论。
也大多是“特效不错，剧情拉胯”、“又是这种老套的仙侠，看腻了”。
砸了那么多钱，请了那么多流量明星，结果呢？
被一部小成本的“破恐怖片”按在地上摩擦！
李浩坐在价值数十万的电竞椅上。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刺眼的热搜，气得浑身发抖。
“爸……”
他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语气中带着哭腔和不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略带疲惫的叹息。
“儿啊，电影这东西，太玄乎了。”
“听爸一句劝，咱家也不是非得在娱乐圈混出个名堂。”
“要不……回来继承家业吧？”
“你看看你，拍个电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爸看着都心疼。”
“回来吧，家里的公司虽然比不上那些顶尖的，但让你舒舒服服过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创业太可怕了，还是安安稳稳当个富二代比较有前途。”
李浩听着父亲语重心长的话，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继承家业？
他李大少爷，京影导演系的希望之星（自封的）。
难道就要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当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不！他不甘心！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僵尸先生》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僵尸先生》的火爆，不仅让观众们重新认识了恐怖片。
也让那些投资商们，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卧槽！原来恐怖片也能这么赚钱？”
“这《僵尸先生》成本撑死几百万吧？这票房回报率，简首比抢银行还快！”
“赶紧的！联系那个阴间导演林羽！不！先别急着找他，那小子肯定待价而沽！”
“找！找圈内那些拍过恐怖片的导演！让他们也照着《僵尸先生》的路子来一部！”
一时间，资本市场风起云涌。
无数双贪婪的眼睛，盯上了“僵尸片”这块刚刚被开垦出来的肥肉。
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潮中，有一个名字被频繁提及——雷泽。
作为华夏恐怖片领域硕果仅存的几位“老炮儿”之一。
雷泽虽然近年来作品口碑不佳，被戏称为“烂片导演”。
但他毕竟是圈内为数不多还在坚持拍恐怖片的导演。
勉强算得上是“恐怖片教父”（自封的成分也很大）。
以往，雷泽的办公室门可罗雀。
找他拍片的投资人，要么是人傻钱多想玩票的。
要么就是预算少得可怜还想拍出大片效果的抠门老板。
可这几天，雷泽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以前那些对他爱答不理的投资人，一个个都换上了无比热情的笑脸。
“雷导啊！久仰大名！您可是咱们华夏恐怖片的一面旗帜啊！”
“雷导，最近有空吗？出来喝杯茶？”
“我们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想跟您深入探讨一下。”
雷泽的办公室。
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
“雷导，您是前辈，经验丰富，眼光独到。”
“我们公司呢，最近打算投拍一部恐怖片，预算不是问题，五千万起步，上不封顶！”
雷泽心中五味杂陈。
五千万？
他从业这么多年，拍过的所有电影加起来，投资额都未必有这个数。
曾几何时，他为了几十万的投资，点头哈腰，陪尽笑脸。
如今，这些人却主动送钱上门，而且一开口就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世道，变得可真快。
“题材方面呢？”
“雷导，不瞒您说，我们也是看了《僵尸先生》，才下的决心！”
“那部电影，太火了！简首是现象级的！”
“所以啊，我们想投的这部新片，题材嘛……就照着《僵尸先生》来！”
“僵尸！道长！女鬼！这些元素都得有！”
“当然，我们相信以雷导您的经验和才华，肯定能拍出比《僵尸先生》更精彩，更卖座的僵尸片！”
雷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又是《僵尸先生》。
又是僵尸片。
他雷泽，拍了半辈子血浆片，虐杀片，心理惊悚片。
什么时候轮到去模仿一个毛头小子的作品了？
“我对僵尸题材，不太感冒。我个人更倾向于……”
“哎呀，雷导！”
中年男人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现在市场上就认这个！观众就爱看这个！”
“您拍别的，我们也不敢保证能回本啊！”
“实话跟您说吧，雷导，我们就是冲着僵尸片来的。”
“如果您不愿意拍这个题材，那我们……恐怕也只能另请高明了。”
赤裸裸的威胁。
不拍僵尸片，就免谈。
雷泽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油光满面，浑身散发着铜臭味的投资人，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想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
他想告诉这些人，他雷泽的恐怖片，不是靠跟风模仿活下来的！
可是……
五千万的投资啊！
还有那些不断打进来的电话，那些排着队想要拜访他的投资商。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样的两个字：僵尸。
雷泽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他引以为傲的“血浆风格”，在铺天盖地的“僵尸热”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坚持自己的风格？
那可能意味着继续无人问津，继续在小成本的泥潭里苦苦挣扎。
向市场妥协？
拍一部自己并不喜欢的僵尸片，去迎合那些所谓的观众口味？
雷泽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与纠结。
这个因为一部《僵尸先生》而彻底改变的恐怖片市场。
还会给他这个“过气教父”留下生存的空间吗？
或者说，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
然而，这热度还在上升。
己经有人开始催更林羽，拍僵尸先生续作。
网络上。
《僵尸先生》的讨论区和林羽的社交账号评论区，早己被嗷嗷待哺的影迷们占领。
“阴间导演！我命令你速速开拍《僵尸先生2》！”
“九叔！秋生！文才！红袖！原班人马！赶紧的！钱包己经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
各种打着“僵尸”旗号的短剧、小成本网络电影，很快冒了出来。
只是那效果……着实惨不忍睹。
更离谱的是。
某些不可明说的颜色网站，己经上映了。
僵尸先生激情同人版、俏丽僵尸娘夜半敲门之类劲爆标题的片子。
封面上的僵尸娘。
身上的清朝官服被魔改得面目全非，布料少得可怜。
堪堪遮住重点部位，摆出的姿势极尽挑逗之能事。
那本应庄严肃穆的镇尸黄符，更是被歪歪扭扭地贴在了大腿根。
当林羽看到这些时，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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