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殡仪馆的玻璃上划出蜿蜒水痕,宋观的后背还残留着被气浪掀翻时的灼痛。
小芳攥着他手腕的手在发抖,指甲剪的金属边缘正抵着他手背的血管,染血的刃口泛着暗红的光。
"宋哥!"小芳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剪又往下压了压,"我爸说这是你爷爷当年给曾祖父的!
他说......他说用这个能止住血咒!"
宋观的阴阳目突然刺痛,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祖父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用这把指甲剪修剪尸体僵硬的指甲;祖父临终前床头的铜盒,盒底压着半张泛黄的药方;还有刚才小芳塞过来时,金属表面那道极浅的凹痕,此刻在雨水中泛着微光,竟与祖父右手食指的茧印完全吻合。
"你说......我爷爷?"他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着指甲剪的握柄,雨水顺着指缝流进伤口,混合着铁锈味的腥甜在舌尖炸开。
"轰——"
陈警官的警笛声盖过了雨声。
他浑身湿透地冲进停尸房,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脸色发青:"宋先生,赵宅地下室的监控......"
手机画面里,老赵佝偻的身影在布满符咒的地下室来回走动。
他手里攥着枚青铜颅骨,尖端正抵在小芳的手腕上,暗红的血珠顺着骨纹流淌,滴进地面用朱砂画的阵法中央。
宋观的灵视突然穿透屏幕,那些跳动的符文中竟叠着北宋年间的瘟疫图——穿官服的医者在染病百姓间奔走,而人群最中央,有张与老赵轮廓重叠的脸。
"清道夫血脉才是真正的阵眼!"老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诡异的双重回响,"你们赵家替活祭背了千年黑锅,现在该轮到宋家......"
"小芳!"宋观猛地转头,却见少女正盯着手机屏幕,瞳孔里浮起与祖父临终前相同的金芒。
那抹光太熟悉了——他曾在祖父的解剖室里见过,老人在研究宋代手札时,眼尾总会泛起这样的金光,像被某种古老力量点燃的烛火。
"钱记古董行"的木门在钱老身后吱呀关闭。
他的手背上暴起青筋,铜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暗格里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最上面的是本账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血书,字迹在月光下渐渐清晰:"活祭者血脉需阴阳目反噬才能净化!"
"老宋......"钱老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抚过账本里三张青瓷的拓印——那是二十年前宋观祖父用半车宋瓷换走的三件小盏,"原来你早就算到了......"
"宋队!"老杨的惊呼打断了停尸房里的死寂。
宋观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后颈的皮肤正泛起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沿着脊椎往肩胛骨攀爬。
他伸手去摸,皮肤下传来灼烧般的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这是......"
"阴阳目在吞噬你的意识!"老杨的声音发颤,他当过十年法医,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异象,"我师父说过,阴阳目是双刃剑,用多了......"
"当啷——"
张昊的桃木剑击碎了墙角的铜镜。
碎片在雨幕中悬浮,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北宋的活祭现场,血池里漂浮着孩童的骸骨;现世的赵宅地下室,小芳被按在阵法中央;最中央的碎片里,宋观的倒影握着青铜爵,正将血注入小芳心口。
"这是阴阳目觉醒的必经之劫!"
祖父的亡魂突然出现在灵视里,他穿着褪色的白大褂,眼尾的金芒比小芳更盛:"快阻止他!
那不是你,是活祭阵残留的执念!"
棺椁里传来闷响。
宋观转头时,半面青铜镜从棺盖缝隙里飞出,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个穿北宋短打的少年——额角有道疤,正跪在血池边,看着穿官服的男子被毒杀,看着"开封府尹"的官印被扔进血里。
"前世......"他喃喃自语,青铜镜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我是......幸存者?"
"宋哥!"小芳突然拽着他往门外跑,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陈警官说夜市地底挖出块石碑,刻着'人灵共契'!
我爸说那上面有......"
"来得正好。"
张昊的声音从雨幕深处传来。
宋观抬头,看见对方握着剑站在殡仪馆屋顶,身后的乌云被月光撕开道裂缝,照得他腰间的青铜铃泛着冷光。
而在更远的地方,夜市的方向,块被雨冲刷的石碑正缓缓浮出地面,碑身上的金色符文在雨中若隐若现,像在等待什么人来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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