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后颈的金纹突然像被火钳烫了般窜起剧痛。
他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在小芳肩头。
刚才青铜棺炸裂时震散的灵气还在空气里游荡，此刻却顺着金纹的脉络往他骨髓里钻，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细针密密麻麻扎着。"观哥？"小芳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按在他后颈金纹末端，清道夫血脉特有的凉意在皮肤下漫开，却只压得住表层灼痛。
"别怕。"宋观咬着牙扯出个笑，可话音刚落，眼前就泛起重影。
他看见小芳眉心的药童影子在摇晃，殡仪馆的地砖突然变成北宋开封的青石板，远处传来衙役敲梆子的声音——是阴阳目不受控地在回溯灵体记忆。
"砰！"
后门锁扣断裂的巨响炸碎了幻境。
宋观猛地转头，老杨佝偻的身影挤进门来，警服外套搭在臂弯，手里攥着一叠用麻绳捆着的档案，边角磨得起了毛边。
他脸上全是汗，呼吸像破风箱："小宋！
你爷爷失踪前最后查的十二个案子——"
"老杨叔？"小芳扶住宋观的手紧了紧。
宋观强撑着站首，金纹己经爬到肩胛骨，每动一下都像有滚烫的岩浆在皮下流动。
他伸手去接档案，指尖刚碰到泛黄的纸页，就被老杨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那温度不对，像是刚从火炉边拿过来的。
"你爷爷在每案现场都记了硫磺味。"老杨的手指在档案封皮上敲得发颤，"当年局里说他搞封建迷信，可我上个月整理旧物，在他办公室墙缝里翻到这些......"
宋观没听完。
他随便翻开一页，第七张照片突然刺得他瞳孔骤缩——照片里是口开裂的青铜棺，裂痕曲曲折折，竟和他后背上正蔓延的金纹一模一样！
泛黄的边角注脚被红笔圈了又圈："异常硫磺气，疑似与灵体残留有关"。
"原来你爷爷早就知道真相。"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宋观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李强——那股混着檀香和铜锈的气味，刚才在青铜棺前就缠了他满身。
转身时金纹扯得他倒抽冷气，正看见李强手里的青铜匕首寒光一闪，首取老杨咽喉。
"小心！"
宋观想也没想就扑过去。
怀里的档案"哗啦"散了一地，他抄起兜里揣着的青铜棺残片格挡。
匕首尖刚碰到残片上的"开封府尹"铭文，突然腾起一股青烟——那匕首竟像被扔进熔炉的铁水，"嘶啦"一声熔成赤红的液体，滴在地上滋滋冒着泡。
李强的瞳孔缩成针尖。
宋观的阴阳目在剧痛中自动开启。
他看见李强脖颈处浮出几缕淡青色的纹路，像蛇信子似的钻进衣领，正是刚才青铜盘上的二十八星宿纹样！
这纹路......和地脉里那道金光，和他后背上的金纹，竟有说不出的相似。
"走！"老杨拽住宋观胳膊就往停尸间跑。
殡仪馆的地砖被熔铁烫出几个焦黑的洞，身后传来李强踹翻花架的巨响。
停尸间的冷气裹着消毒水味扑在脸上，宋观反手锁上门，金纹己经爬到耳后，半边脸都在发烫。
"三十年前我跟你爷爷查过李家的古董走私案。"老杨扯下墙上的白布盖住停尸台，声音压得极低，"他们祖宅地下有间密室，墙砖全是北宋开封府的制式，我当时拍了照片......"
"去老赵的古董店。"宋观突然抓住老杨手腕，金纹顺着他的手爬上老杨手背，"他上周送来口棺材，说是收了块刻'宋元祐三年'的青铜锁片，说要......要我帮忙看有没有阴煞气。"
话音未落，金纹突然像活了似的窜上宋观左脸。
他眼前一黑，阴阳目不受控地刺入记忆洪流——
暴雨倾盆的北宋街道，卖炊饼的老汉摸着腰间铜锁片倒在地上，锁片上的铜锈渗进他伤口；
绣楼里的姑娘攥着青铜发簪自刎，发簪上的铜绿混着血珠滴在檀木楼板；
大牢里的书生用青铜酒壶撞墙，酒壶上的铜锈蹭了满手，在墙上留下暗红的血痕......
所有画面最后都汇聚成焚化炉底层的裂缝。
宋观听见细碎的笑声，像很多人挤在狭小空间里窃笑，仔细听又像是同一个人的声音，从极远又极近的地方传来："宋家人，该还债了......"
"观哥！"小芳的摇晃让他猛地回神。
金纹不知何时退到了锁骨处，老杨正蹲在地上捡散了的档案，停尸间外传来李强踢门的闷响。
宋观摸了摸发烫的脸，裤兜里的青铜棺残片突然变得滚烫，隔着布料都能烙出印子。
"老赵的密室。"他对着老杨和小芳轻声说，"去他的古董店。"
老杨把档案重新捆好塞进怀里："我开车，后巷有辆警用摩托。"
小芳从兜里摸出药葫芦，倒出颗泛着金光的药丸塞进宋观嘴里："清道夫血脉只能压两小时，两小时后......"
"够了。"宋观扯了扯嘴角，金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足够找到青铜锁片的秘密。"
停尸间外的踢门声突然停了。
三个人同时屏住呼吸。
下一秒，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是前院的窗户被砸了。
"走！"老杨拽开停尸间侧门，冷风卷着几片碎纸吹进来。
宋观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档案纸，正是第七页那张青铜棺照片，裂痕与他后背的金纹严丝合缝。
他把纸折好塞进兜里，转身时瞥见停尸台最里面的白布下，有个鼓包不太对——像是谁故意藏了什么东西。
但没时间细想了。
三个人猫着腰冲进后巷，老杨的摩托还没发动，宋观就看见巷子尽头的阴影里，李强举着另一把青铜匕首，月光照在他脖颈的青铜纹路上，泛着冷森森的光。
而此刻的老赵古董店里，后屋密室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陈老戴着老花镜，正用放大镜观察桌上的青铜锁片，锁片边缘的"宋元祐三年"铭文在灯光下泛着幽光，锁孔里渗出一丝极淡的青气，像条小蛇似的钻进了地板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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