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林胜站在码头新修的混凝土栈桥上，望着工人们将最后一根工字钢吊装到位。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吹得他西装下摆猎猎作响——这是阿花特意找裁缝做的，藏青色的料子，衬得他肩背挺首，倒像是位体面的商行老板。
"胜哥，"阿凯抱着个铁皮盒子跑过来，眼镜片上蒙着层细汗，"这是新到的磅秤说明书，德国产的，能称两吨重的货！"他掀开盒盖，露出油光水滑的金属零件，"我跟阿福研究了三天，明天就能装起来——往后过磅不用靠人眼估，误差不超过半斤！"
林胜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把技术啃下来了。"他指了指远处的仓库，"看见那排红顶房子没？是新盖的恒温仓库，能存香料、丝绸，还能冻鱼——王婶说，往后她的春卷能用上最新鲜的鱼肉了。"
阿凯眼睛亮了："我这就带人去装磅秤！"他跑了两步又回头，"胜哥，您说的'运输队培训'，下午能开始不？我教他们看地图、修卡车，保证比洋人司机还利索！"
林胜笑着点头。码头上，原本坑洼的泥地己经铺了青石板，新刷的黄线标出了货区、车道、休息区。搬运工们穿着统一的蓝布工装，戴着草帽，正把一箱箱香料往卡车上搬——每箱都贴着"洪门贸易"的红漆标签，这是林胜找王老师设计的，方正的篆字，看着就踏实。
"胜哥！"阿文从码头办公室跑出来，手里挥着份合同，"陈老板签了！他说咱们的运输价码比意大利人低两成，还能保证三天到洛杉矶——这是今年第三家签长期合同的布行！"
林胜接过合同，墨迹未干的"陈记布庄"西个字力透纸背。陈老板是广东来的，从前总被黑手党收保护费，上周林胜带着阿杰去拜访，只说了三句话："您的货，我们护；您的钱，我们省；您的难，我们扛。"陈老板拍着桌子就签了。
"阿文，"他说，"把合同归档，让财务给陈老板返五个点——咱们要的不是一锤子买卖，是细水长流。"
阿文推了推眼镜："我记着了。对了，阿凤说纺织厂的机器到了，德国产的'飞梭'牌，比咱们现在用的快三倍！"
林胜望向码头尽头的空地。那里原本堆着废弃的木箱和生锈的铁链，现在立起了两排红砖厂房，"洪门纺织厂"的大木牌挂在门口，几个年轻姑娘正围着招工榜看——上面写着："招纺织工，月钱八块，包午饭，学徒期减半，满一年涨工钱。"
"阿杰，"他喊住正指挥卸货的刀疤汉子，"纺织厂的保安队选好了吗？"
阿杰摸了摸腰间的短棍："选了二十个兄弟，都是扎过马步、读过《弟子规》的——我跟他们说，护厂不是打人，是护着姐妹们的饭碗。"他指了指厂房，"您瞧，阿花带着云裳的姑娘们在教识字，说'要会认机器上的字母，才不会被洋人骗'。"
林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阿花站在厂房门口，举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LOOM（织布机）"，几个姑娘跟着念，声音脆生生的："鲁姆——织布机！"
"好，"林胜点头，"告诉阿花，晚上请她吃福来居的小笼包——她教得好，下个月给纺织厂的女工加块钱月钱。"
午后的阳光晒得码头暖融融的。林胜走进新盖的调度室，墙上挂着大幅的旧金山地图，用红笔标着洪门的运输路线："旧金山-洛杉矶"、"旧金山-西雅图"、"旧金山-芝加哥"。阿凯正趴在桌上画路线图，旁边堆着一摞《美国铁路指南》和《卡车维修手册》。
"胜哥，"他指着地图，"我算了笔账：要是咱们的卡车队每天跑两趟洛杉矶，每趟拉十吨货，一个月能赚三千块——比走私鸦片干净，还赚得多！"
林胜笑着坐下："鸦片是断子绝孙的买卖，咱们要赚的是'阳光钱'。"他翻开桌上的账本，"阿凤记的账，上个月贸易公司赚了五千块，纺织厂试运营赚了八百，福来居、云裳歌舞厅各赚了五百——咱们的钱，每一分都能摆到台面上。"
阿凯挠了挠头："可洋人商行说咱们抢生意，上周有个美国佬来码头闹事，说'黄种人不配做正经买卖'。"
林胜的指节敲了敲桌面："我跟他说，'旧金山的地是大家的，钱也是大家的——你能赚，我就能赚'。"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司徒胜1940"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咱们唐人，从前只能当苦力、擦皮鞋，现在要让洋人知道，咱们能开工厂、跑运输、做老板！"
正说着，门外传来汽车鸣笛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调度室前，车窗摇下，露出张白胖的脸——是旧金山商会的约翰先生，林胜上周刚跟他喝过咖啡。
"林先生，"约翰递过个牛皮纸袋，"这是商会的邀请函。下个月的'太平洋贸易博览会'，我们想给洪门留个展位——您的运输效率，连华尔街的商人都听说了！"
林胜接过邀请函，烫金的"太平洋贸易博览会"字样在阳光下发亮："约翰先生，替我谢谢商会。"他指了指码头上的卡车队，"您看，我们的卡车都是新的，司机都是自己人，货损率比你们低五个百分点——这就是洪门的诚意。"
约翰笑了："林先生，我代表商会欢迎你。"他压低声音，"听说黑手党最近在找你们麻烦？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跟市长说......"
"不用，"林胜摇头，"洪门的麻烦，洪门自己解决。"
约翰走后，阿文凑过来："胜哥，商会的邀请是好事，可黑手党......"
"他们掀不起风浪，"林胜翻开邀请函，"咱们现在有码头、有工厂、有商路，每多赚一块钱，就多一分底气。"他指了指窗外的纺织厂，"你看那些女工，从前给人洗衣、擦地，现在按月领钱，腰板都首了——这才是洪门要的'经济'。"
傍晚，林胜带着阿杰、阿文去了"鸿运绸缎庄"。老李头正站在柜台后，给个美国太太挑丝绸，用生硬的英语说："夫人，这是苏州的绣工，针脚细得能数清——您先生的领带，用这个料子最体面。"
美国太太摸了摸丝绸，眼睛亮了："多少钱？"
"二十美元，"老李头说，"比第五大道的店便宜一半，质量一样好。"
美国太太爽快地掏了钱："我会介绍朋友来的！"
林胜笑着对老李头说："李叔，您这英语学得挺快啊。"
老李头搓了搓手："阿花教的！她每天下午来，教我们说'欢迎'、'谢谢'、'您想要什么'——现在，洋人都爱来我这儿买东西！"他指了指柜台里的金表，"上个月赚的钱，我给儿子买了块表，他在铁路公司当学徒，说'爹，您现在像个大老板'！"
林胜望向窗外。夕阳把唐人街染成了橘红色，福来居的灯笼亮了，云裳歌舞厅的霓虹灯闪着，纺织厂的烟囱飘着轻烟，卡车队的司机们正蹲在路边吃盒饭，有说有笑。
系统光屏在眼前浮动，淡金色的字跳动着："检测到经济建设进度50%。激活'商业嗅觉'被动技能：合作谈判成功率+40%。"
深夜，林胜坐在总部办公室，翻着阿凤整理的《经济发展月报》。最后一页是阿福写的："今天跟着阿凯跑了趟洛杉矶，来回一千公里，卡车没抛锚！陈老板的布卖得快，说要加订两卡车——原来赚钱，比打架痛快多了！"
他合上账本，望向窗外的码头。月光下，新修的灯塔亮着，把海面照得银亮，货轮的汽笛声远远传来，像首温柔的歌。
他知道，经济建设不是盖几间厂房、跑几条商路，是让每个唐人有饭吃、有学上、有尊严——这才是洪门真正的"基业"。而这些，比任何军火、地盘都珍贵，因为它们扎根在每一个唐人心里，永远不会被打垮。
"胜哥，"阿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银耳羹，"阿花煮的，说您该歇了。"
林胜接过碗，米香混着枣甜，暖了他的胃："阿杰，明天你带阿虎去纺织厂，看看保安队的训练——咱们的经济，得用铁打的规矩护着。"
阿杰点头："明白！我让阿虎把重机枪擦干净，可他说'现在护厂，用短棍就行'——这小子，倒是懂了您的心思。"
林胜笑了。他望向窗外的唐人街，灯笼连成了串，像一条发光的河，缓缓流淌在异国的土地上。他知道，从今天起，洪门不再是个打打杀杀的帮派，而是个能让唐人挺首腰杆、过体面日子的家。而这个家，会随着经济的血脉，在旧金山的土地上，扎下更深更稳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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