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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水雾中的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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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岩的军刀尖刺穿橡胶安全套的铝箔包装时,树冠层漏下的阳光在银色包装纸上折射出十字光斑。五个未拆封的避孕套在腐木板上排成五芒星,酋长血鹰的黑曜石眼罩倒映着这现代工业制品的光泽,骨杖尖端凝结的露珠正顺着刻有玛雅历法的纹路滑落。

"圣河在哭泣。"夜枭的白化手指突然掐住陆岩的手腕,巫医腰间的玻璃瓶里,浑浊的河水正在发生诡异的絮状沉淀。陆岩的余光瞥见三个浑身涂满鳄鱼脂的战士握紧石斧,他们脖颈悬挂的龟甲片上,用树脂粘着二十年前探险队的纽扣电池。

陈默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这部本该没信号的设备此刻亮起巴西气象局的干旱预警,屏幕裂纹将"史上最严重枯水期"的葡语提示切割成破碎的字母。陆岩的瞳孔骤缩——三天前浸泡在树脂罐里的箭毒蛙尸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成标本。

"三小时。"他屈指叩击岩壁,回声频率与防水手表的气压数据共振。绞杀榕的气根间垂挂着七个树皮水囊,部落妇女采集的晨露正在高温中蒸发。阿莱背部的图腾胎记突然泛起荧光,少女跪坐在藤席上编织水草过滤网的动作,与妹妹调试实验室离心机的姿势惊人相似。

蒸馏系统的搭建始于一根空心竹。

陆岩的战术靴碾碎日军输油管锈蚀的阀门,金属碎屑在腐殖质上铺成闪光的银河。当第五个安全套注满泥浆水时,血鹰突然用骨杖划开自己的小臂,黑红色血液滴入陶罐的刹那,二十三个荧光蘑菇在洞壁拼出DNA双螺旋图案。

"火神!赐水!"

七个战士将石斧插入地面,斧柄缠绕的藤蔓突然如活物般攀附竹架。陆岩的军刀削断疯长的藤条时,防水手表的紫外线灯照亮了惊人画面——这些植物纤维内部流淌着与避孕套中相同的聚乙烯成分,显然是二十年前探险队遗落的塑料制品降解产物。

蒸馏器的第一滴凝结水坠入龟壳时,整片雨林突然寂静。

夜枭的白发在无风状态下根根竖立,巫医脖颈的玻璃瓶里,那颗智齿正在高频震颤。阿莱的双手突然按住耳后,少女张大的口腔发不出声音,但陆岩读懂了那个口型——正是妹妹车祸前教他的手语密码:「共振危险」

陈默的无人机残骸在此刻爆出电火花。

生锈的螺旋桨切割开藤蔓屏障,阳光如探照灯般刺入洞穴。蒸馏系统投射在岩壁上的阴影,恰好与雅诺马米星象图中的水源标记重叠。七个安全套在高温中膨胀成透明气囊,蒸汽在竹管中凝结的水流声,竟与二十年前探险队录音带里的《欢乐颂》旋律同步。

"跪下!"血鹰的咆哮震落钟乳石碎屑。

当第一股清泉从龟壳边缘溢出时,所有战士的瞳孔都映出扭曲的光晕——那不只是水的折射,更是聚乙烯遇热释放的微量乙烯气体引发的集体幻觉。陆岩的解毒剂瓶底刻字在蒸汽中显影,与陶罐内壁的象形文字拼成完整词句:「文明即毒药」

阿莱突然跃入蒸馏器保护圈。

少女赤裸的脚掌踏碎荧光蘑菇,背部的染色体胎记渗出淡蓝色汁液。她用藤条束起的长发扫过安全套表面,发丝间抖落的磷粉让蒸馏水瞬间沸腾。陆岩的手语比到第三个手势时,终于看懂那些水蒸气在岩壁的投影——正是妹妹实验室黑板上的净水化学方程式。

夜枭的致幻吹箭穿透水雾的刹那,整条地下河突然改道。

浑浊的水流从日军输油管缺口喷涌而出,二十三具探险队骸骨在漩涡中组成过滤网格。陈默用染毒的右手举起最后的安全套,橡胶薄膜在阳光下聚焦出摄氏120度的光斑,将巫医的白化皮肤灼出《齐民要术》记载的黍粒状焦痕。

当蒸馏水注满第七个树皮容器时,血鹰的黑曜石眼罩突然龟裂。

酋长用骨杖蘸取清水划过陆岩左眉骨的疤痕,溃烂的眼窝里爬出透明的线虫,它们在水中扭动成葡萄牙语单词"基因"。阿莱的指尖突然点在陆岩掌心,少女用荧光汁液画出的净水系统图,竟与父亲探险日记里的生态工程草图完全一致。

"这不是神迹。"陆岩将蒸馏竹管递给最近的战士,金属袖扣的反光在对方瞳孔里点燃文明的火种。夜枭在洞穴深处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巫医的玻璃瓶里,那颗智齿正在溶解成纳米级的聚乙烯颗粒——二十年前生物降解实验的最终产物。

雨季的第一道雷声滚过天际时,七个安全套制成的浮标己顺流而下。陆岩的防水手表记录着pH值变化曲线,而阿莱正用鳄鱼牙在龟壳刻下新的图腾——这次不是染色体图谱,而是妹妹教过的手语字母"Ho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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