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结束的那个晚上,我在寝室楼下站了很久。
风有些冷,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蹭着口袋缝线,那是一种微妙的等待——我不知道在等结果,还是在等消息。
校园里己经安静下来,只有教学楼的灯还亮着,像这场青春最后还舍不得关的台灯。
我打开手机,林屿没再发消息。
他大概己经忙完采访收尾,或许在坐地铁,或许正在走入另一场属于他的舞台。
我没有打扰他。
而是点开了一封新邮件。
是《省青年文学》编辑部发来的:
“林晨同学,您好。恭喜您获得本次青年创作计划一等奖。
您的作品己被推荐为封面专题候选,近期将有编辑与您联系出版事宜。”
我盯着那行字,半天没动。
不是不信,而是那一刻太安静了,安静得我反而觉得,这一切像是个梦。
我,真的走到了这里。
不是“差一点”,不是“还不错”,不是“可惜”。
是第一名。
我屏住呼吸,读了三遍,终于笑出来,低头把脸埋进围巾里,眼角一热。
这不是一场比赛的终点。
这是我对自己、对过往、对那些曾经不敢出声的夜晚,交出的回答。
我想告诉那时候的我——
你没有白写,你没有白痛,你坚持下来的所有字,现在,都有人看见了。
我正准备转身回寝室,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林晨。”
我回头。
林屿站在那棵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下,拉着行李箱,穿着我最熟悉的那件深灰色风衣,背后是刚好亮起的路灯。
他真的回来了。
没有任何预告、没有倒计时、没有语音提示。
就像那年初秋,他坐在文创社面试教室最后一排,忽然抬头,说了一句:
“你写得太真实了。”
我一步步走过去,站到他面前,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车。”他说。
“怎么不提前说?”
“我想看看,如果我不说,你还会不会站在这儿。”
我抿着嘴笑了,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坚定:
“我回来了。”
我点头:“我还在。”
那一刻我们都没再说“想你”“恭喜”“你真棒”这种话。
太多话,此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回来了,我刚好没走远。
风还在吹,周围很安静。
他伸出手,接过我手里的手机,像在帮我承接那些没说出口的情绪,然后轻声说:
“林晨,我们走吧。”
我嗯了一声。
不是结束。
是一起,继续往前走。
春天比往年来得早了一点。
草地开始返青,教学楼前的海棠树也悄悄冒了芽,风不再刺骨,阳光也变得柔软。
林屿回来后的第十天,我们并肩坐在图书馆顶楼,脚边放着两杯热咖啡,一份印着“省青年文学”封面的样刊安静地躺在桌上。
封面上印着我的名字,还有那篇得奖的文章标题:《致我未寄出的信》。
我小心地翻开那一页,看着印刷出来的文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成就感。
而是——终于完成了一个心愿。
“你现在是‘发表过作品的正式作家’了。”林屿笑着说。
“说得我像准备去领奖台住一宿一样。”
“那也不丢人。”
我偏头看他,他笑得坦然,眼神明亮得像我们一起走过的这整段青春。
“你还记得吗?”我轻声说,“最开始我投稿失败那次,你说过一句话。”
“嗯?”
“你说:真正走下去的,是那些写完了还愿意继续写的人。”
他点点头:“所以你看——你不是坚持下来了嘛。”
我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草地上有新人在排练话剧,有女生在朗读台词,球场上传来笑声。
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正在离青春越来越远。
可我并不难过。
因为我们没有仓促地离开,而是完整地走了一遍——痛过、犹豫过、崩溃过,也爱过。
临近傍晚,图书馆广播响起,提醒大家闭馆在即。
我收起样刊,把咖啡杯盖盖好,转头看林屿:“我想写一本书。”
“写什么?”
“写这三年,写我写的那些信,也写你。”
“写我?”他挑眉。
“当然要写。”我说,“没有你,我可能还在原地绕圈。”
林屿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说:“那你得写得好看点,别让我出场太早。”
我一笑:“放心,肯定是最后一章出场的男主角。”
我们一起下楼,走出图书馆,天色刚刚好。
晚风吹过长廊,天边一抹淡橘色的光,照在教学楼的窗上,像一封封没有关上的信,等着有人读完。
林屿忽然问我:“你以后,还会一首写下去吗?”
我看着他,认真地回答:
“会的。”
“我终于明白,写作不是结束什么,而是让我学会怎么开始。”
“而我现在,有勇气开始了。”
他笑了,眼底有光。
我们没有再说话。
只是并肩走进傍晚,像走进某一本还未写完的书。
那本书,开头是雨夜的青春,过程是满页的挣扎与坚定,而结尾是——
终于可以把这段青春,写成开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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