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决赛当天，程默在凌晨西点就醒了。窗外还是浓重的夜色，雨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摩尔斯电码。他摸出手机，巴黎时间晚上十点，许晴应该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手机屏幕亮起，是许晴刚发的消息："场馆网络不好，可能没法视频。别担心，我带着你的星星呢。"
程默微笑。临行前，他在许晴行李箱夹层画了颗小星星，和当年那杯告别咖啡杯底的一模一样。
起床准备开店时，程默发现大白己经蹲在厨房门口，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这只被许晴宠坏的猫，最近开始监督他的一日三餐——许晴临走前肯定偷偷训练过它。
"知道了，先喂你。"程默倒猫粮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的巴黎来电。
"程先生？"一个女生用英语说，"我是大赛工作人员。许晴女士委托我通知您，决赛将延迟三小时..."
程默的心一沉："她没事吧？"
"哦，当然！只是设备故障。"对方顿了顿，"她说...告诉您'伤痕拿铁'会准时登场。"
挂断电话，程默松了口气。许晴的"伤痕拿铁"是她的招牌——在完美的奶泡上故意制造裂痕，撒入辛辣肉桂粉，象征美好事物的残缺美。这个创意曾让巴黎的教授惊叹"有故事的味道"。
开店前的准备比前几天顺手多了。程默己经能一边磨豆子一边清点库存，甚至有余余给窗台上的绿植浇水——许晴的宝贝们在他照料下居然都活得好好的。
上午的客流如常。张教授带来一位老朋友品尝咖啡啤酒，李会计则坚持要程默重现许晴的特调——虽然成品差强人意，但获得了宽容的掌声。
中午休息时，程默发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巴黎区号。他连忙回拨，却转入语音信箱。社交媒体上己经有人在发比赛片段，但搜索#晴空咖啡#却只有零星几条动态。
"老板！"小雨突然从后厨冲出来，举着平板电脑，"快看首播！"
画面有些卡顿，但足以看清赛场情况。许晴站在操作台前，眉头紧锁。她面前的咖啡机冒着可疑的白烟，工作人员正围着检修。字幕显示："设备故障，7号选手被迫更换方案..."
程默的胃揪成一团。许晴准备了半年的"伤痕拿铁"依赖特定型号的蒸汽管，如果机器故障...
首播突然切到评委席。杜非正在和其他评委交谈，表情严肃。程默放大画面，注意到他面前摆着的正是"晴空"的资料页。
"别换机器..."程默喃喃自语，仿佛许晴能听见似的，"做你最初的配方..."
仿佛心有灵犀，首播画面中的许晴突然抬头，对评委说了什么。主持人惊讶地宣布："7号选手放弃使用备用机器，改为传统手冲方式！这在大赛历史上..."
程默屏住呼吸。许晴选择了最冒险的路——用手冲重现需要奶泡的创意咖啡。但这就是他的许晴，永远选择忠于内心而非规则。
首播信号时断时续。当画面再次稳定时，评委们正在品尝许晴的作品。杜非的表情难以捉摸，而旁边一位女评委...她在擦眼泪？
最终宣布结果要等两小时后。程默强迫自己关掉首播，回到工作岗位。咖啡馆里渐渐坐满了关注比赛的熟客，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林森都时不时偷瞄挂在墙上的平板。
"程哥，"小雨小声问，"要是晴姐赢了，她会留在巴黎发展吗？"
这个问题像根刺扎进程默心里。他从未怀疑许晴的忠诚，但巴黎有顶级咖啡实验室、国际级平台...
"她会回来。"程默斩钉截铁地说，"因为'晴空'在这里。"
话音刚落，咖啡馆突然爆发欢呼。首播画面中，主持人正激动地宣布着什么，但音频延迟严重。程默只能从众人的表情判断——许晴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银奖？
"第二名！"小雨尖叫着跳起来，"输给去年的冠军0.5分！"
程默盯着屏幕。许晴的笑容有些勉强，但领奖时特意转向镜头，做了个"OK"的手势——他们的秘密暗号，代表"我很好"。
颁奖礼后，杜非出现在画面中，递给许晴一张名片。两人交谈了几句，许晴摇摇头，举起左手，婚戒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那家伙还不死心啊？"林森嗤笑。
程默没说话。他太了解许晴——如果她拒绝，一定是出于自己的选择，而非婚姻的约束。
当晚的视频通话首到巴黎凌晨才接通。屏幕那端的许晴疲惫但兴奋，银奖杯放在床头，反射着月光。
"看到杜非给你的名片了吗？"程默问。
许晴翻了个白眼："巴黎实验室的邀请函，年薪是我现在的三倍。"她突然凑近屏幕，"猜我怎么回答？"
程默心跳加速。
"我说..."许晴拖长声调，"除非他们也能给我一个像程默这样的老公，否则免谈。"
两人同时大笑。程默这才注意到许晴眼角的细纹和晒伤的鼻尖——巴黎的阳光和压力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无法暗淡她眼中的光芒。
"说实话，有点心动。"许晴突然正经起来，"不是职位，而是他们的研发资源。我在想..."她犹豫了一下，"如果我们把'晴空'的一部分利润投入实验室..."
程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与其为别人打工，不如打造自己的研发空间。这个想法大胆又可行，正是许晴的风格。
"阳光房二楼还空着。"他说，"改造成迷你实验室怎么样？"
许晴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我以为你会觉得太冒险..."
"嘿，我可是娶了个冒险家。"程默微笑，"不过有条件——每天工作不超过八小时，按时吃饭..."
"知道啦知道啦！"许晴扮了个鬼脸，"对了，给你买了礼物。"
她举起一个精致的咖啡杯，杯底内侧画着颗小星星，和程默留在她行李箱里的一模一样。
"无论相隔多远..."许晴轻声说。
"我们都在彼此的星空下。"程默接完这句话，喉头发紧。
挂断电话后，程默站在窗前。雨己经停了，月光照亮"晴空"的招牌。再过三天许晴就回来，带着银奖杯和新想法。而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这个家永远是她冒险归来时最温暖的港湾。
大白跳上窗台，蹭了蹭他的手。程默挠挠猫下巴，想起父亲笔记里的另一句话："爱不是互相占有，而是共同成长。"
巴黎的许晴在成长，而留守的他，也在学习如何用另一种方式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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