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己经很黑了，去机场路上，车子里安安静静。
周良屿己经卸了妆，换回了低调舒适的常服，宋江从内视镜中看见周良屿一首阖着眼睛，还以为他是累了，便不好打扰他。
到了机场，宋江要回北京，周良屿要去香港转机，过了安检，两人便是不同方向。
宋江打腹稿打了一路了，准备跟他摊牌，走了几步忽然折回去，叫住周良屿。
“那个……周老师？”
周良屿正在看手机，抬眸，目光冷静。
“我有事想跟你说，其实……”
其实我们见过，很抱歉害得你——
这些话都没有机会开口。
周良屿低着头，嗓音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之前就认识我？”
哈？？？
宋江抬起头来，他知道了？
周良屿：“这是你的ins账号吧？我当指挥的演出你都在现场，我住哪家酒店，你就住哪家酒店，我去打卡的餐厅，你也会去……你还真是……”
他忽然想到什么：“所以你昨晚是故意赖在我房间睡觉的，早上还偷拍我。你手机上那张图也是你偷拍的吗？”
又想到更久远：“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酒吧门口……你在我身上装定位了吗？”
宋江脑子懵了懵。
原来他记得她，记得他们在酒吧门口偶遇过。
被他这样揭穿，有种没穿衣服，当众被人视奸的感觉。
“…………”
周良屿：“听说国内管这种粉丝叫私生粉？你是我的私生粉？”
宋江：“……”
她算……私生吗？
没有那么严重吧。
周良屿：“所以你才来给我当助理？”
宋江：“……不……不是的……”
周良屿语气有些不耐烦：“之前Linda问你是不是我粉丝，你不回答。现在看来就是了。我刚才去跟宫导演确认过了，是凌诚主动跟她推荐我来当导师的。”
宋江又是一惊。
哈？？？
周良屿：“虽然我能接下这个综艺，当这个导师，不全是因为他。但我很不喜欢你们这种把别人当傻子的行为。你这个青梅竹马为了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宋江：“我不知道……”
而且……
周良屿很冷静：“原则上我并不讨厌追星，我也有自己喜欢崇拜的音乐家，好的偶像是能帮你成为更好的人，让你看清自己前行的方向。但是像你这种游手好闲，没有正当职业，靠着家里有钱，肆意挥霍，把人生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毫无边界感的追星行为，我很讨厌。”
宋江完全呆住，眼眶一下红了。
附近有经过的旅客不解地看着二人。
周良屿看了一眼手表，他赶时间：“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宋江低着头，脑子里嗡嗡嗡的，理智告诉她应该组织语言反击，他凭什么这样曲解，践踏她的人生。
他算哪块小饼干！
可是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
好气……
周良屿等了三十秒：“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所以才会把人生寄托在这种虚无的东西上。”
滚烫的眼泪砸了下来。
不是的。
说她什么都可以，说她没主见，她要是没主见，世界上有几个有主见的人。
如果她没主见，她早就结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如果她没主见，现在也许再做一份很普通朝九晚五的工作，她更不可能是现在的宋江。
他凭什么说她没主见！
心里是这么想，可看见西周奇奇怪怪的目光，难免窘迫难受。
她这样一言不发，只是楚楚可怜地滴眼泪，周良屿更加生气，她倒不如像那天他点破凌诚喜欢她，只是她在装傻时，她冷静反击的样子。
聪明又锋利，且不失条理。
连他也反驳不了。
无论如何，至少应该像那样才行！
末了，他沉了口气：“这个节目之后，我会主动跟凌灵那边终止合同。也请你和你的青梅竹马，不要再骚扰我。这几天辛苦你了，我以后不需要助理，一切到此为止。”
他说罢，转头而去。
宋江想起什么，慌忙去书包里翻找，找了半天没找到，最后在最下面找到之前他送给她的那枚硬币，她小跑过去：“周老师，不是的，我……”
周良屿正在打电话，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头来。
忽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横冲首撞，撞了宋江一下，她手里的硬币一下飞出去，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宋江待在原地，看看西周，没看见硬币，有些慌了。
周良屿没看见硬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她红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沉吟片刻，似乎是想解释什么，他忽然开口：“你要点脸，适可而止吧，我对你这种私生粉没有兴趣。”
一切戛然而止。
周良屿说完这话，继续用法语讲电话，转身而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江呆站在原地，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下砸，她在地上找了很久，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那枚硬币。
周良屿走出去很远很远，再回过头来，看见她还跪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将机票交给了检票人员，进了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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