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来跟你道歉的。”
语气明显诚恳了些。
宋江疲惫道：“我真的不需要你的道歉。相反我还想跟你说谢谢。”
“……谢什么？”
宋江：“我确实是你的粉丝，但通过你对我的评价，我发现你这个人肤浅而且毫无判断力，人云亦云，别人告诉你，我是你的私生粉，你就认定我是你的私生粉。”
“ok！我其实也并不在意你对我的评价，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我。就好像你明知道你在节目上说的那些话很伤人，明知道节目播出后会有很多人来骂你，但你并不在意。因为你自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你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口中的样子。”
“我谢谢你，让我看清了我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什么样子。”
过道里安安静静。
过了好一会儿，周良屿才开口：“我等了很久，借用一下你家洗手间。”
宋江狐疑地看着他。
“你要是不放心，把门开着。”他语气颇为不耐。
宋江这才拧开门，洗手间就在入户左手一侧，本来想给他找双一次性拖鞋，可转念又想，他就来上个厕所，随他便吧。
等他走了，再拖个地好了。
周良屿走进狭窄的入户门，视线几乎没有任何遮蔽，五米不到就能将整个客厅和厨房尽收眼底，心中颇为纳闷，Linda不是说她家是茶园大户，很有钱吗，为什么会租这么小的房子呢。
他进了洗手间，刚走进去，呆住。
宋江拿了个粉色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水，转头见他站在门口，一点也不意外，是你自己要进来的。
“不好意思啊，老小区就这样，只有蹲厕，没有自动马桶，也没有干湿分离，你要是用不习惯，小区出去往左两百米有公共厕所。哦，不过也是蹲厕。再往前面一百米，有五星酒店，你去借用一下洗手间吧，那里应该有自动马桶。”
她以为他转头就要走，哪知下一秒，洗手间的门被关上了。
宋江愣住几秒，转了个身，看来是真的憋很久了。
周良屿用完厕所，特意用洗澡的淋浴头将蹲厕又冲了一遍，洗手时，发现洗手台上有两个人的洗漱用品，都是女生，东西归置得井井有条。
他洗完手走出来：“有纸巾吗？”
宋江：“墙上挂着的蓝色毛巾是擦手的。”
周良屿：“我看见了，那不是你跟你室友，你们女生用的吗？”
这时候又有边界感了。
不是之前抢她土豆粉吃的时候了。
呵呵。
宋江拿了包纸巾递给他。
他一边慢条斯理的擦手，一边解释：“虽然你不在意，但我还是要解释。我之前休息太少，状态不佳，加上我全部心思都在乐团的演出上，换了曲子每个人都必须加紧练习，才能保证正式演出时不出错。我不喜欢出错，因为不想辜负每一个看演出的人，对我们而言，也许那只是很寻常的一次演出，但对那些老人来说，也许是他们人生最后一次听自己喜欢了大半辈子的乐团的演出。我是white rose乐团一百年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乐团成员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乐手，我不想给他们拖后腿。”
这番话他讲得很诚恳，没有丝毫的吹嘘和自得。
宋江用异样目光看着他。
“因为那根弦绷得太紧，导致我那几天缺乏了最基本的判断力，许子瑜其实也没说什么，她只是怀疑我助理是我私生粉，出于好心提醒我一下，其实我当时如果冷静想一想，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我连一点思考和求证都没有，就认定你是我的私生粉。在机场跟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很抱歉。”
“演出顺利结束后，我才松了口气。开始重新整理整件事情，我找乐团的经理人帮我查过了，我担任指挥的这段时间，一共有二十七场演出，几乎每一场你都在。”
“我后来细想，其实你也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在我房里睡着是因为那天拍摄太晚，你本来都快睡着了，硬是被我叫醒帮我处理电脑的问题。至于偷拍，也能理解……”
宋江打断：“什，什么……什么叫能理解？”
周良屿一脸平静：“我长这么帅，你是我粉丝，偷拍我当然能理解。小泽征尔先生如果还活着，我看见他也会忍不住拍他的。这种粉丝的心态，我懂。不过你如果下次想拍我，不用偷拍，大大方方地拍。”
？！
宋江己经不想跟他说话了，做了一个请滚的手势：“不送。”
周良屿：“所以，我想郑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说着，扣上一颗西装纽扣，郑重地颔首。
良屿静悄悄，必定要作妖。
他这么正式，宋江反而很不适应，本能地后退一步：“好，我原谅你了，你走吧。”
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
周良屿首起身来，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平静？我来的路上可是很忐忑的，我己经做好了，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
宋江：“就什么？”
周良屿恢复高冷：“没什么。你家里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要跟人合租，而且住这种地方？”
宋江：“这里可是宇宙中心国贸！！！”
周良屿：“对啊，你家里那么有钱，你不能在这里买套房吗？”
宋江翻了个白眼：“我没有北京户口。”
周良屿：“没有户口就不能买房吗？我听说在北京缴纳五年社保就可以买房了。”
宋江觉得跟他这种就没为钱做过任何事的天之骄子讲这种事，实在是过于浪费口舌：“难为周老师还知道这么接地气的冷知识。”
周良屿听得出她在阴阳怪气：“最后一句，说完就走。”
宋江洗耳恭听。
周良屿：“助理和粉丝，这两个身份是不能共存的。你选一个吧。”
宋江很烦他这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极度自我的语气：“谢谢哈，助理我是不干了。像我这种游手好闲惯了的人，确实不太习惯伺候人。至于粉丝，呵呵，塌房后不回踩，己经是我最后的温柔了。周先生，好走不送。”
周良屿又愣住，怎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宋江把他往外推：“我真的要睡觉了，你给我滚蛋。”
周良屿手死死地撑在门上：“你不喜欢我了？塌房后不回踩是什么意思？你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这么随意呢。你们粉丝都是这样的吗？”
“我巴黎那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马不停蹄回来给你道歉。我这么有诚意，你就这么对我？小泽征尔先生如果还活着，我就绝对不可能这么对他！我……”
宋江要抓狂：“我们追星女就是这么三心二意，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光是老公就有七八个，我今天塌房，明天就能入坑新人。我后宫佳丽三千，我不缺你一个人。”
周良屿肺都要气炸了，又不太清楚自己具体在气什么。
“你！”
“你以后不看我的演奏会了？”
宋江：“不看了，机票钱我留着去看我其他老公。”
周良屿气炸：“你！你简首不可理喻！”
两人在门口拉扯，宋江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脚，将他推出门去，大门一关，彻底安静。
周良屿还在外面用力拍门：“喂，土豆！土豆！”
宋江一下把门拉开：“你才是土豆！！！”
说罢，砰一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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