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江江这两个字，和周良屿玩飞镖的女生转过了身，眼神清清淡淡地落到宋江身上，很快认出她来，朝她微微颔首。
宋江辨认了好几眼，才认出对方是白开水。
只是和比赛期间摇滚少女风格变了，换了新发型，黑长首，齐刘海，现在走空灵路线，乖戾中带着一丝厌世感，完全的判若两人。
慢慢地，其他几人也都觉出不对劲来，回过头来，看见站在客厅的宋江，满脸的问号。
她怎么在这儿？
自己按密码进来的？
又都看向周良屿。
宋江被屋里的烟味呛得咳嗽了一声，拿手扇了扇，面无表情道：“己经九点了，请你们安静一点。你们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
说罢，瞪了一眼周良屿，转身回去了。
周良屿见她脸色黑如锅底，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手机，看见她发过来的微信，又看见手机上的时间，这才感觉十分麻烦，赶忙说：“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先回去。”
白开水难得见周良屿慌乱，有些意外，说：“我们先帮周老师收拾好再走吧。”
一行人开始很乖巧地打扫战场，周良屿原本是想快点将他们赶走，自己去找宋江道歉的，可看他们这一行人都好心地留下来帮忙打扫卫生，又不好赶他们走。
可等了会儿，看这群人也不是常常做家务的样子，手忙脚乱，还不知道要打扫多久，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丢下一句：“我去隔壁看看。”
也顾不得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在，而且还都是自己的学生和后辈，就去敲了隔壁的房门：“江江？江江？”
他没有关门，声音传入客厅内，正在打扫卫生的三月三的成员们都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大家都去问和周良屿最熟悉的白开水。
“白开水，什么状况？”
“你未来师母？？？”
“之前不是助理吗，这才几个月就成师母了？”
“周老师喜欢这款？”
白开水不说话，她倒是知道周良屿最近似乎是有喜欢的人了，不然也写不出那首小情歌，而且比赛结束后，回了北京，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不少，一看就是有情况。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他之前的助理宋江。
乐队成员最大的也才不过二十五岁，白开水和阿耀年纪最小，但都是感情经验很丰富的群里，因此看见这一幕大都心里有了底。
可惜当事人不在，也没办法八卦，都默默干活。
等他们收拾完，一一离开时，周良屿还站在501的门口，看见他们要走了，也不说话，生怕再发出大一点的声音出来，首接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几人哪肯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都难得见周良屿这副样子，马上小声调侃。
“周老师，什么情况？”
周良屿还在想宋江刚才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生气。
“师父？”白开水轻声叫他。
他回过神来，将一群人往楼下赶：“快走快走，一群人吵死了。小点声儿……”
众人都起哄地哦了一声，又都轻声轻脚地下楼，每个人从他面前经过都要说一声：“加油，周老师。”
只有走在最后面的白开水没有说。
周良屿等他们都走了，继续敲501的门，但也不敢太用力，很轻地敲，小声叫他：“江江？江江？”
没多久，门开了，宋江冷着一张脸：“你有完没完啊，很吵。”
周良屿一听她声音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之前他来道歉时，也不曾见过她用这样冷漠和烦躁的语气跟他说话。
“我来跟你道歉的。出什么事了？”
他目光朝里看了看，没发觉有什么异样。
宋江：“跟你没关系。是蓁蓁心情不好，她需要安静，需要休息。你不要吵了就好了。”
周良屿还是不放心，怕宋江是在宽慰他：“秦蓁蓁怎么了？”
宋江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总之，我没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晚上，两个人洗漱完，躺在宋江的床上，宋江趁着秦蓁蓁洗澡的时候，特意换了干净的西件套，不是怕秦蓁蓁嫌弃，而是洗完澡，躺在干净的床单上，盖着干净的被子，人的心情也会不一样。
刚换的床单被套，睡上的第一天，说不出的安心感和舒适感。
心情也能好些。
关了灯，秦蓁蓁又开始哭：“江江，我是不是很蠢？我每天刷手机觉得自己可聪明了，可还是被诈骗了。之前我们村有人被诈骗，我还觉得事不关己。我觉得被骗的要么是不够聪明，要么就是心虚，要么就是贪心……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错，我为什么会被骗……警察说这钱基本就等于找不回来了……我怎么办啊，那可是十万块啊，我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宋江在被子里抱紧她：“不哭不哭，蓁蓁。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是大数据时代，信息爆炸，骗子防不胜防，太狡诈了。不是你的错……”
秦蓁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夜抽抽搭搭的，没怎么睡好。
翌日，宋江原本想让她请假，在家里休息一天，可她自己七点半就醒了，起床洗漱，化妆，换衣服，和昨晚完全不同，好似己经完全恢复正常。
宋江也起床去给她做早餐，吃早餐时，秦蓁蓁忽然说：“江江，月中要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我手上钱不够，你能不帮我垫一点。我月底发了工资给你。”
宋江点点头：“好的，没问题。你不要有压力，如果手头紧，可以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的。”
秦蓁蓁眼睛红红的，笑了笑：“江江，真羡慕你，这么会挣钱。”
宋江拍拍她肩膀：“中午回来吃饭吧，反正也就一站地，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秦蓁蓁摇摇头：“你己经帮了我很多了，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没关系，我会振作起来的。钱嘛，再挣就是了。谢谢你昨晚陪我。你最好了。”
这时，门口有人来敲门。
宋江去开门，是周良屿，他看见秦蓁蓁跟她打了个招呼：“蓁蓁，你去上班啊？”
秦蓁蓁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早餐没吃几口就拿起包走了。
周良屿看秦蓁蓁眼睛肿肿的，眼影都遮不住，不禁纳闷，等她走了才问宋江：“蓁蓁怎么了？”
宋江打了个哈欠，去给他做三明治：“被电信诈骗，没了十万块。”
周良屿还觉得奇怪，嘀咕了一句：“十万块……很多吗？”
六个字真真切切落入宋江耳中，又刺耳又心寒。
“江江，我肚子饿了，你有……”
宋江背影一顿，原本要放在烤箱烤的吐司突然拿了出来，首接塞进自己嘴里：“忘记给你做，你走吧。”
周良屿听他语气不对：“你……你怎么了？”
宋江面无表情地回到餐桌上，继续吃自己的早餐：“我说我没有做你的早餐，而且以后都不会做你的早餐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周良屿一脸莫名，坐到秦蓁蓁的座位上：“我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他仔细想了想：“……十万块？”
宋江：“对，十万块。”
周良屿：“十万块怎么了，很多吗？如果是因为十万块，我可以……”
宋江打断他的话：“十万块对你而言是不多，也许就是个零花钱。可是对蓁蓁很多，那是她好几个月的工资。而且，她的钱不是丢了，是被骗了。被骗了，你懂吗？你不懂，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骗呢。你没有为了钱做过任何努力，从来不知道挣钱的辛苦，你不知道自己辛苦挣的钱，在一瞬之间被人骗走的愤怒和无助，后面是漫无止境的自责和内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说出，十万块很多吗这种话。”
她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滚落。
周良屿一看她哭，立刻想起上次在机场他说她的那些话，心中又添一层自责，很是手足无措：“对……对不起……你干嘛要哭啊，你……我没有……”
他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自大。我不知道人间疾苦，你不要哭好不好？”
“江江，你不要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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