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矿洞深处,林烬蜷缩在岩缝里。右手背的血纹像活物般蠕动,胃袋火烧似的抽搐——吞噬鼠王带来的饱腹感只持续了半刻钟。
三只黑鳞矿鼠从头顶岩壁爬过,其中一只叼着半截人类手指。林烬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看清了那根手指上的墨玉扳指。
是昨日刚死的矿工头目赵西。
「咔嚓。」
啃食骨头的脆响在洞窟回响。林烬屏住呼吸,血纹突然发烫——三丈外的水洼里泡着具尸体,看服饰是古族监工。
饥饿感催动着他爬向尸骸。当指尖触到监工腰间的锁灵钉时,血纹骤然暴起!黑红色丝线扎入尸体,干瘪的躯壳瞬间塌陷成灰。
「呃!」林烬掐住自己咽喉,把涌到嘴边的腥甜硬咽回去。这次他看清了:血纹吞噬的不止血肉,还有尸体脖颈处半融化的锁灵钉。
「新来的?」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林烬闪电般翻身,血纹缠住岩壁悬吊而起。独眼的老矿工举着半块萤石,浑浊的眼球盯着他尚未消退的血纹:「能活过鼠袭的,都是吃过同类的。」
「我不吃人。」林烬落地时踉跄一步,吞噬监工带来的灵力正在灼烧经脉。
老矿工嗤笑一声,露出满口黑牙:「上个月有个雏儿也这么说。」他踢开脚边的碎石,露出半颗啃得发白的头骨,「现在他是李瘸子的夜壶。」
洞窟突然震颤。
林烬的血纹应激般暴涨,在岩壁上织成蛛网状预警。老矿工脸色骤变,拽着他滚进侧方岔道:「鼠潮!闭气!」
漆黑洪流席卷而过。林烬的夜视能力清晰照见恐怖景象:成千上万的黑鳞矿鼠互相啃咬着奔涌,鼠群中央抬着具无头尸体,断颈处插着十七根锁灵钉。
「是巡察使...」老矿工喉咙发紧,「上个月失踪的那个。」
鼠潮过后,林烬的掌心全是冷汗。血纹正在吸收空气中残留的暴戾气息,像条餍足的毒蛇。
「你能看见它们。」老矿工用的是肯定句,「这双眼睛,和七年前被处死的药婆一样。」
林烬摸向眼角,触到细微的凸起——不知何时长出了类似蛇类的瞬膜。
「想要活命,寅时三刻去东三区。」老矿工将萤石按进岩壁,微弱绿光照亮他脖颈的溃烂伤口,「锁灵钉在吃我的脑子,我撑不过今晚了。」
「为什么帮我?」
「你身上有朱雀血的味道。」溃烂的皮肉突然裂开,露出半截漆黑的骨刺,「它们快醒了...」
林烬倒退半步。老矿工的后颈脊椎突起蠕动,三根锁灵钉穿透皮肤,尖端长出了细密的倒刺。
「走!」老头突然暴起,锁链缠住自己脖颈,「去东三区找...找...」
最后的话语被骨碎声掐灭。林烬看着老头亲手绞断自己的脖子,锁灵钉带着血淋淋的脊髓破体而出,像条蜕皮的蜈蚣钻入岩缝。
血纹突然暴动!
林烬被右手拽着扑向岩缝,五指插进石壁的瞬间,某种冰凉的活物擦着指尖溜走。血纹发出愤怒的震颤,在他视网膜上烙下残影——那是一只由锁灵钉组成的百足虫,每根铁钉都连着神经般的血丝。
「烬哥儿...」微弱的呼唤从水洼方向传来。
林烬闪电般回头,血纹在身前结成防御网。三个骨瘦如柴的少年矿工缩在角落,最瘦的那个捧着半块霉饼:「李瘸子说...说你能弄到干净吃食。」
「代价?」林烬注意到他们脚踝的锁灵钉颜色发黑——这是即将「成熟」的标志。
最壮的少年突然跪下,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血洞:「我们三人的锁灵钉...昨夜开始吸骨髓了。」溃烂的伤口里,隐约可见锁灵钉表面浮出血管状纹路,「寅时前找不到替死鬼,钉魂就会...」
洞顶传来铁链拖曳声。少年们脸色煞白,最胆小的那个突然抽搐着倒地,锁灵钉从眼眶刺出,带出一串黏稠的脑浆。
「来不及了...」跪着的少年突然扑向林烬,「把你的眼睛给我!」
血纹比意识更快反应。林烬看着自己的右手贯穿少年胸膛,血纹顺着锁灵钉爬进对方心脏。凄厉的惨叫中,他清晰感知到锁灵钉在融化——不,是被血纹吞噬重组。
当尸体倒地时,林烬掌心多了枚漆黑的钉子,尖端泛着血纹的红光。
幸存的少年瘫坐在地,尿渍在裤裆晕开。林烬蹲下与他平视:「东三区有什么?」
「药...药人的尸坑...」少年盯着他手心的变异锁灵钉,「李瘸子说...说那里埋着能看见...」
破空声袭来。林烬拽着少年滚向左侧,原地的岩壁钉入三枚青铜镖。
「找到你了,小老鼠。」
林骁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愉悦,玄铁鞭抽碎岩柱。林烬在烟尘中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五具铜尸——那是用矿奴炼制的傀儡,关节处插满锁灵钉。
血纹在疯狂预警,但这次林烬笑了。他握紧那枚变异锁灵钉,瞬膜覆盖瞳孔:「二哥,你知道药婆死前说过什么吗?」
「什么?」
「朱雀饮血,黑图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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