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被血色雾霭蚕食的刹那,血鳞刀脊上的龙纹突然抽搐起来。林烬握刀的虎口传来灼痛,他看见刀身倒映的星空正在坍缩成漩涡,那些被斩碎的星辰碎屑顺着刃口流淌,凝成泛着幽蓝荧光的星髓。古族医修尚未凉透的尸体仰躺在焦土上,她眉心被贯穿的伤口里钻出细小的金色萤虫,每只虫腹都闪烁着矿奴们跪拜祈祷的虚影。
"慈悲者的魂魄最是醇厚..."刀灵的脸庞从刀刃浮凸而出,七道笑纹如同裂开的蜘蛛卵囊,每条裂缝里都涌出胶状记忆体:瘸腿乞丐捧着林烬施舍的馒头化作石像、盲眼歌女被他治愈的双眼流淌出血泪。当最后一道笑纹蔓延至耳际,刀灵的舌头突然分裂成十二根细长触须,贪婪地舔舐着星髓表面浮动的道德金光。
阿箐的菌丝臂骤然暴长,数以千计的荧光孢子从菌丝毛孔中喷发,在刀柄表面结成梵文封印。影纹披风无风自动,那些用亡母发丝绣成的符咒渗出靛青色雾霭,雾中浮现出母亲被蚀祖吞噬前最后的唇语:"情丝斩尽处,至恶生..."话音未落,血鳞刀突然折射出扭曲时空的光斑,林烬看见十八年前的林晚棠被七根噬灵钉贯穿灵台,钉尾垂落的金线正将她的悲鸣编织成蚀祖的冠冕。
画面陡转,那个戴着鎏金慈悲面具的修士从阴影中浮现。他袖口抖落的蜜糖竟夹杂着晶化的谎言,当第一滴糖浆触及伤口,林晚棠的脊柱瞬间开满透明花苞,每朵花芯都囚禁着挣扎的矿灵。刀灵趁机将记忆碎片塞进林烬的瞳孔:"看啊!所谓善举不过是蚀祖播种的菌丝!"
白垣城东角的善行碑突然发出骨骼碎裂般的脆响,碑体表面三百六十五道功德刻痕同时渗出黑血。爆裂的碑文碎片在空中重组,每个字符都膨胀成血色水镜:施粥老翁的皱纹里爬出食婴鼠幼崽、女医赠出的灵草在病患丹田结成锁灵茧。林烬的重瞳突然溢出琥珀色黏液,那些黏液落地即化作带翅的时之砂,裹挟着他回溯到昨日救治矿童的现场。
幻境中,被他接续的断腿正渗出墨绿色神经束,矿童跪拜的膝盖下延伸出血管状的地脉,首通圣山深处沸腾的蚀祖血池。刀灵的血刃己割破阿箐颈间肌肤,菌丝臂不受控地汲取着她封存在脊髓中的童年善念——那是在饥荒年月里,她将最后半块麸饼让给流浪猫的记忆。
影纹披风被刃光撕开的刹那,阿箐后颈浮现出记忆封印的咒轮。二十年前的雨夜,她指尖的鸠毒距离圣山长老咽喉仅剩半寸,却在听见婴啼时瞥见对方怀中襁褓——那婴孩额心的朱砂痣,与她早夭的胞弟如出一辙。就是这刹那的恍惚,让长老袖中的告警符化作三百条锁灵蛇,将逃亡的矿奴钉死在往生阶上。
孕妇凄厉的嘶吼刺破夜空,她隆起的腹部浮现出蚀祖图腾的胎记。新生儿啼哭的声波竟与地脉震动共鸣,脐带断裂处喷涌的并非血液,而是裹挟着矿奴怨念的星髓浆。刀灵兴奋地贯穿婴孩胸口,却在心脏瓣膜上发现林烬用止血咒刻下的渡灵印——这善念烙印正将蚀祖的污染转化为纯净灵流。
林烬的右手刺入胸腔时,黑水玄图腾表面的封印咒文亮如熔铁。当他扯出那截浸泡在悔恨中的图腾,七岁时救下的瘸腿老奴正从图腾里伸出白骨森森的手——那只手如今戴着古族刑官的扳指,指尖还沾着青岩镇孩童的脑浆。
"善是罪吗?"林烬将滚烫的图腾按向刀灵眉心,血肉飞溅中扯出的情丝竟缠绕着枚冰晶左眼。当他的血滴入瞳孔,浮现的却是初代蚀祖挥刀自斩七情的场景:被剥离的悲悯化作食腐藤蔓,舍离的爱欲孕育出贪婪孢子,封印的仁慈结晶为瘟疫之源...
黎明第一缕光照在断刃上时,善行碑废墟里钻出七百条情丝触手。后半截刀魂凝成的青铜面具内侧,初代蚀祖成圣前救治的瘟疫患者们,正用骨针在画像边缘绣出真相:当年他剜目镇疫时,右眼早己被恶念腐蚀。当林烬戴上面具,全城的锁灵钉应声绽放业火红莲——每片花瓣都包裹着因善堕魔的魂灵,他们脐带般的怨念正反向注入蚀祖本源...
血鳞刀前半截仍在碑体上嗡鸣,刀刃表面浮起密密麻麻的忏悔录。那些被林烬斩杀之人的善念,正在星髓中孕育出新的因果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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