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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焚城者的忏悔

小说: 黑图鸦   作者:小手冰梁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黑图鸦 http://www.220book.com/book/JB5V/ 章节无错乱精修!
 

暴雨倾泻而下,却浇不灭蚀骨业火。林烬的右手指骨在女童齿间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同样湿漉漉的雨夜——母亲被铁链锁在祭坛上,雨水冲刷着她脊背的星纹图腾,古族修士用融化的锁灵钉浇铸她的眼窝。那时的雨也是这样腥甜,混杂着焦肉与铁锈的气味。

"锁片要贴在膻中穴..."女童突然含糊不清地呢喃,被烧融的银锁正与她胸口的皮肉黏连,发出滋滋声响。林烬的时蚀重瞳剧烈震颤,在重叠的时空裂隙里,他看见母亲临终前也在做同样的动作:半枚刻着"棠"字的锁片深深烙进锁骨,蒸腾的青烟中浮现出蚀祖的胚胎虚影。

火浪掀开女童残破的襦裙,那些锁灵钉的伤疤竟在皮肤下蠕动。林烬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每处钉痕的位置都精准对应着人体要穴,这不是惩罚,分明是某种古老的血祭阵法。当他凝视最靠近心口的菱形疤痕时,重瞳突然刺入记忆深层:大长老用陨铁锥刺穿母亲的神庭穴,血水在祭坛沟槽里汇成逆五芒星。

"爹爹说...锁灵钉是止痛的..."女童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被火焰舔舐的瞳孔映出林烬扭曲的脸。她沾满血沫的小手抓住他白骨化的手腕,指甲突然暴长三寸,狠狠刺入尺骨缝隙:"就像林晚棠姨娘被钉在往生柱上时,你也这么说!"

林烬的颅腔内响起青铜编钟的轰鸣。记忆封印被撕裂的瞬间,他看见五岁的自己捧着药碗跪在刑场,大长老握着他的手将锁灵钉按进母亲肩井穴。原来那些所谓的"治病良药",都是掺着蚀祖骨灰的符水。

黑水玄图的星纹顺着臂骨攀爬,将他的右半身吞噬成森森白骨。女童口中的鲜血在齿缝间拉出粘稠的丝线,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竟勾勒出三百矿奴的碳化面容。林烬忽然明白,这些游荡二十年的怨灵不是要复仇,而是在守护某个更恐怖的秘密。

阿箐的菌丝臂突然爆裂成无数荧光孢子,每个孢子内部都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蚀祖。女童背后的翅骨发出高频震颤,将孢子尽数吸入复眼状的瞳孔。当她再次睁眼时,眸中倒映的不再是火海,而是地窖石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用指甲反复描摹的"棠"字,每个笔画都浸着经年累月的血垢。

"娘亲被拖走那晚,在墙上刻了九百七十八个锁片图案。"女童的声音突然苍老如老妪,她撕开左臂烧伤的皮肤,露出内侧用锁灵钉刻成的微型星图:"每处钉痕都是蚀祖的星宿坐标,当三百矿奴的怨气填满所有星位..."

坍塌的梁柱突然悬浮在半空,燃烧的木屑组成浑天仪的星轨。林烬左胸的契痕献祭台开始逆向旋转,跪在台面上的两个虚影突然调换位置——七岁的他握着血鳞刀刺向现在的自己,而成年林烬怀中抱着的焦尸竟变成了女童!

断臂老者的铁钩刺入女童肩胛时,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熔岩般的金红色液体。地砖缝隙间突然涌出浑浊的黑水,水中沉浮着无数残缺的锁片。林烬被腐蚀的指骨突然恢复血肉,他清晰看见每块锁片背面都刻着母亲与女童交替的面容。

"她们共享蚀祖的脐带血!"阿箐的尖啸穿透火幕,她的影纹披风在高温中卷曲成胎盘形状。女童脊背的护命符开始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血肉——那根本不是图腾,而是用三百矿奴头皮缝制的星象图!

血鳞刀震颤着脱离林烬掌控,刀柄处睁开七只复眼。当刀锋同时贯穿两人胸膛时,林烬看见刀身浮现出母亲分娩时的幻象:脐带断裂处喷涌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水,水中沉浮着二十年前的自己与此刻的女童。

赎罪钉刺入灵脉的剧痛中,林烬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每块坠落的皮肤都在火中扭曲成锁片形状,被矿奴军争相吞食。断臂老者吞下第十块皮肤时,右眼眶突然钻出蚀祖的触须,嘶吼着:"大长老用我们的骨髓喂养蚀祖三百年!"

女童的翅骨完全展开的刹那,宗祠地底传出锁链崩断的巨响。三百具矿奴焦尸从灰烬中站起,他们碳化的胸腔内跳动着锁灵钉组成的心脏。当这些心脏开始同步震颤时,林烬发现自己的肋骨正在转化成相同的频率——原来二十年前种在他体内的星纹,本就是蚀祖复苏的阵眼!

"你才是最后的祭品。"女童咬住林烬的喉结,复眼中流转着母亲临终前的目光,"当年他们把你从火场拖出来时,往你脊柱里钉了九根蚀祖的肋骨。"她撕开自己腹部,脐带状的肉须缠住林烬的脊椎:"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黎明前的黑暗突然被赤雪照亮,每片雪花都是凝固的火焰。当女童吞下林烬最后一截指骨时,她额间绽开九重瞳孔,每重瞳孔都映出不同的时空——在其中一重里,七岁的林烬正将锁片按在女婴胸口,而大长老的佩刀同时贯穿母子二人的心脏。

血鳞刀完全溶解成黑水,顺着善恶莲的根茎渗入地底。三里外断崖上的林烬突然跪倒在地,他剥离的皮肤在岩石表面生长出肉质的星图。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那些星图开始分泌出珍珠般的黏液,每个黏液泡里都蜷缩着蚀祖的幼体。

女童在废墟中翻找林烬的残骨时,发现焦黑的颌骨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锁片辟邪,人心招灾。"她怔怔地望着掌心融化的银锁,突然将滚烫的金属液体灌入耳孔——在彻底失去听觉前,她听见三百矿奴用母亲的声音哼唱着古老的童谣,那是蚀祖血脉觉醒前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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