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墨汁般铺展开来，城市的霓虹在玻璃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无法驱散刑警队大楼里凝滞的空气。许家伟的皮鞋跟在水磨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 23:47，红色数字在幽暗中格外刺目。他第五次停在档案室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的防滑纹，屏幕上 "阮小瑜" 的名字己经被按出残影，听筒里始终是机械女声的忙音。
"许法医，您又要调监控？" 值班警员小吴从资料堆里抬头，黑眼圈在台灯下格外明显。从下午三点开始，这个平时总带着温和笑意的法医己经来调阅了七次电梯监控和三次大门录像，每次都要逐帧查看张程翔进入大楼的画面。
许家伟勉强扯动嘴角，指节敲了敲档案室门框："最后一次，麻烦了。" 硬盘数据线连接的瞬间，他的视线就钉在屏幕上 —— 那个穿着藏青色风衣的身影在 14:23 分进入电梯，右手拇指无意识地着食指第二关节，这个小动作让许家伟眼皮猛地一跳。三个月前在连毅臻的坠楼现场，他曾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相同的皮肤碎屑，DNA 报告显示属于一个叫 "陈立" 的前科人员，而档案里的张程翔，指纹却与陈立高度吻合。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文件摔落的声响，谭莫嗔的身影撞进视野时，许家伟注意到她惯用的银色钢笔正从指缝里滑落。女队长的风衣下摆还沾着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味道，显然是刚从外面调查回来，只是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马尾此刻乱作一团，发尾还沾着几片梧桐叶。
"谭队，小瑜他......" 许家伟迎上去的动作突然僵住，因为他看见谭莫嗔手里攥着的牛皮纸袋上，"张程翔" 三个字被红笔圈得几乎渗进纸里，旁边用小字标注着 "滨江省警校 2019 届档案复核不通过"。
谭莫嗔的指尖在纸袋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刚收到省厅的加密传真，张程翔的警员编号三年前就注销了。他真正的身份......" 她突然转身走向审讯室，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凌乱的节奏，"是省厅首属的卧底，代号 ' 灰鸽 '，三年前渗入跨境贩毒集团时档案就被封存了。"
许家伟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突然被拽回两周前的深夜。阮小瑜站在解剖台前，手术刀在连毅臻手腕的陈旧烫伤处停顿了三秒 —— 那个三厘米长的疤痕，和张程翔在食堂打翻热汤时露出的烫伤痕迹完全吻合。当时阮小瑜说的那句 "旧伤愈合期至少五年"，此刻像警钟在耳边轰鸣。
"监控显示他最后出现在负二层车库。" 技术组小李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上是停车场的监控画面，17:12 分，张程翔的黑色 SUV 副驾驶座上，一个戴棒球帽的身影正在低头看手机，虽然刻意压低帽檐，但从颈侧的红痣判断，正是本该失踪的连毅臻。而驾驶座的张程翔突然抬头看向镜头，嘴角扯出的弧度让许家伟后背发凉，那个笑容里带着某种决绝，像是在告别。
谭莫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终于想起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张程翔眼熟。三个月前在码头仓库的突击行动，她曾在监控里见过这个背影 —— 当时毒贩正在转移货物，而画面角落里，一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正用摩斯密码敲击集装箱，那个节奏，和张程翔每天凌晨在办公室敲桌子的频率完全一致。
"阮法医下午来过物证室。" 资料员突然插话，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企鹅战队：潜行者》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借走了连毅臻的手机 sim 卡，还有张程翔入职时交的体检报告。" 许家伟猛然想起，下午两点在走廊偶遇阮小瑜时，对方口袋里露出半截 forensic 灯，那是专门用来检测文件涂改痕迹的。
当他们冲进物证室时，桌上的 A4 纸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张程翔的体检报告复印件上，乙肝表面抗原的阴性结果被红笔圈住，旁边贴着连毅臻的 DNA 鉴定报告 —— 两人的 Y 染色体分型显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最下方用铅笔潦草写着：1998 年 7 月 15 日，滨江港口火灾事故。
谭莫嗔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那个日期，正是跨境贩毒集团首次在滨江现身的时间。她突然想起张程翔办公桌上的相框，表面是警校毕业照，背面却用胶水粘着半张泛黄的报纸，标题是 "港口大火致七名警员牺牲"，其中一个名字，正是连毅臻的父亲。
"许家伟，你还记得小瑜上周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谭莫嗔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哽咽，"他问，如果一个警察必须在正义和亲情之间选择，该怎么判断对错。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才明白......" 她的视线落在物证室的监控屏幕上，16:47 分，阮小瑜和张程翔并肩走进电梯，前者的手搭在后者肩上，像极了警校里常见的战友告别。
许家伟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界面跳出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去市立医院地下三层，19 号储物柜。" 发件时间是 18:00，正是阮小瑜失去联系的时刻。当他们赶到医院时，储物柜里静静躺着阮小瑜的工作证，还有张程翔的警员证 —— 内页照片下方，钢印清晰地盖着 "滨江省公安厅刑事侦查局"。
"谭队，交通组传来消息。" 对讲机突然响起，"半小时前，环湾大道发生严重车祸，黑色 SUV 冲下护栏，车内两人......" 警员的声音突然卡住，"初步判断是张程翔和连毅臻，现场发现疑似毒品的白色粉末，还有......" 他顿了顿，"阮法医的钥匙扣，在驾驶座脚垫下找到的。"
谭莫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倒塌，她想起昨天早上张程翔敲开她办公室的门，说要申请调阅 1998 年的港口火灾档案，当时他的领口沾着片木屑，和阮小瑜桌上那个未完成的船模材质完全一样。原来从阮小瑜发现连毅臻手腕的烫伤开始，他们就己经在拼凑真相 —— 张程翔用了十年时间打入贩毒集团，只为查明父亲牺牲的真相，而连毅臻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提前启动 Plan B。
许家伟盯着储物柜里的工作证，突然发现张程翔照片的右下角有个极小的墨迹点，形状像只展翅的鸽子 —— 灰鸽，原来从入职那天起，他就把代号藏在了照片里。而阮小瑜，这个总是带着清冷气质的法医，大概在比对 DNA 的瞬间就明白了一切，所以才会带着物证去找张程翔，用自己的方式为战友争取时间。
凌晨两点的物证室，荧光灯在天花板投下冷白的光。谭莫嗔对着张程翔的卧底档案发呆，突然发现最后一页贴着张字条，是阮小瑜的字迹："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应该在去码头的路上。二十年前的火灾，仓库监控录像的第十九分钟，有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许家伟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突然亮起的警灯。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方向正是滨江码头。他摸出手机，给阮小瑜发了条永远不会收到回复的短信："你说过，法医的职责是让死者说话，但这次，换我来听你没说完的真相。"
电子钟跳到 00:00，新的一天来临，而刑警队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与黑暗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储物柜里的工作证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藏在正义背后的血与泪，还有三个年轻人在真相迷宫里，用青春和信仰写下的无声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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