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晃得林小满睁不开眼。她靠在陈远肩头，听着大巴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青山绿水。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离开青山村，也是前世今生第一次和陈远一起出远门。
"喝水吗？"陈远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她，"我娘煮的菊花茶，说能防晕车。"
水壶还带着少年的体温，菊花茶微苦的清香在车厢里弥漫开来。林小满抿了一口，突然想起前世第一次去省城时，她是一个人挤在闷热的绿皮火车里，连口水都舍不得买。
"怎么了？"陈远察觉到她的走神。
"没什么。"她摇摇头，把水壶还给他，"就是想起......以前的事。"
陈远了然地点点头，没有追问。自从那晚她坦白重生的事后，两人之间似乎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她不想说的，他从不勉强；她愿意讲的，他安静倾听。
"看！"陈远突然指着窗外，"省城的楼！"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林小满望着那些熟悉的建筑轮廓，恍如隔世。前世她在这里打拼十年，从服务员做到公司主管，却从未真正融入这座城市。而如今，身边有了陈远，一切都不一样了。
大巴驶入车站，嘈杂的人声瞬间涌入耳膜。陈远一手提着两人的行李，一手紧紧牵着林小满，生怕她在人群中走散。少年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薄薄的茧子，磨得她指尖发麻。
"先去培训中心报到。"林小满熟门熟路地带着陈远挤上公交车，"然后去宿舍放行李。"
陈远惊讶地看着她熟练地投币、找座位："你来过省城？"
"梦里来过。"林小满轻声回答。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她曾在同样的公交线上奔波十年，却总是形单影只。
培训中心坐落在省农科院院内，红砖小楼掩映在梧桐树荫下，颇有几分书卷气。报到处的老师核对名单后，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们俩就是青山村来的？苏助理特意交代过，给你们安排了相邻的房间。"
林小满接过钥匙，心里五味杂陈。前世的苏梅千方百计拆散他们，这一世却成了推手，命运真是讽刺。
宿舍是简单的单人间，虽然小但很干净。陈远的房间在308，她的在309，中间只隔着一道墙。
"收拾好了吗？"刚整理完行李，陈远就来敲门，"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己经有不少学员，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林小满打了份红烧肉和青菜，刚坐下就听见旁边桌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这次培训有山村来的土包子......"
"就是那俩？长得倒挺精神，就是土里土气的......"
陈远的手猛地攥紧了筷子，指节发白。林小满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前世的她可能会因为这种话自卑，但现在，这些闲言碎语己经伤不到她了。
"哟，这不是青山村的两位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回头，看见苏梅穿着利落的职业套装，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苏助理。"她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打招呼。
苏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陈远身上："赵教授想见你，关于你的灵芝培育技术。"
陈远看了林小满一眼，得到默许后才跟着苏梅离开。望着两人的背影，林小满心里泛起一丝不安。前世的剧情似乎正在重演，只是这一次，她不会重蹈覆辙。
"你是林小满？"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凑过来，"我是《农村科技报》的记者，能采访你吗？听说你们的合作社很特别......"
一下午，林小满接待了好几拨好奇的学员和记者。等她终于脱身时，天己经黑了。陈远的房间门关着，里面传出说话声——是苏梅的声音。
"......这个项目很有前景，如果你愿意，培训结束后可以留在农科院工作......"
林小满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门。前世的陈远就是因为这样的诱惑，一步步走进苏梅的圈子。这一世，他会怎么选？
"谢谢苏助理好意。"陈远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但我得和小满一起回青山村，合作社离不开我们。"
心头的大石突然落地。林小满悄悄退后几步，故意踩出脚步声才重新上前敲门。
"小满！"开门的陈远眼睛一亮，"正好，苏助理在说项目的事......"
苏梅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满一眼："你们聊，我先走了。考虑清楚给我答复。"
门关上后，陈远迫不及待地掏出几张纸："看！赵教授给我的灵芝新品种资料，说很适合青山村的气候！"
林小满接过资料，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全是陈远的字迹。这个傻小子，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新技术带回家乡，根本没考虑苏梅话里的深意。
"苏助理是不是想留你在省城？"她首接问道。
陈远挠挠头："嗯，但我拒绝了。"他凑近一些，身上带着阳光晒过的棉布味道，"我说过的，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小满的眼眶发热。前世的陈远也曾这样追随她的脚步，只是那时的她视而不见。
"傻瓜，"她轻声说，"这可是好机会......"
"再好也不去。"陈远打断她，眼神坚定，"合作社是我们的根，离开了根，再好的树也长不高。"
夜色渐深，两人聊着培训计划和合作社的未来，不知不觉就到了熄灯时间。林小满回到自己房间，刚洗完澡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谁？"
"是我。"陈远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给你打了热水，作者“平生相见即开颜”推荐阅读《山那边的月光》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省城的自来水凉......"
门开了一条缝，陈远低着头递进来一个暖水瓶，耳根红得几乎透明。林小满接过暖瓶，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谢谢。"她抿嘴一笑，"晚安。"
"晚安。"陈远转身要走，又停下，"那个......明天见。"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林小满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心里满是踏实。前世的她独自在省城打拼时，最怕的就是夜晚的孤独。而现在，一墙之隔就有最在乎的人，连呼吸都变得轻盈。
......
培训第二天是开班仪式。林小满穿着那件浅蓝色连衣裙，头发用木梳梳得一丝不苟。陈远也换上了白衬衫，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
"紧张吗？"她小声问。
陈远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我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
今天要介绍合作社的经验，陈远负责技术部分。林小满悄悄握住他的手："看着我，就当只讲给我一个人听。"
陈远的手心有些潮，但眼神渐渐坚定下来："嗯。"
台上，主持人正在念开场白。林小满环顾西周，突然在最后一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老板！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正阴鸷地盯着他们。
"陈远，"她拽了拽少年的袖子，"看后面。"
陈远转头，脸色顿时变了："他怎么进来的？"
没等他们想明白，主持人己经喊到了陈远的名字。林小满捏了捏他的手："去吧，我在这儿。"
陈远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起初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讲到熟悉的药材种植时，渐渐流畅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台下的人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慢慢变成认真倾听，还有人开始记笔记。
"......所以我们采用野生菌种与栽培灵芝杂交的方法，抗病性提高了三成......"
"胡说八道！"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打断陈远，"这是剽窃！"
全场哗然。李老板站在后排，手里挥舞着一叠文件："这项技术是我们县药材公司的专利！青山村合作社偷了我们的成果！"
林小满猛地站起来，心脏狂跳。前世李老板也曾用类似的手段诬陷过她，只是当时她孤身一人，百口莫辩。而现在——
"证据呢？"她高声问道，声音清晰而冷静。
李老板大步走到前排，将文件拍在桌上："这是我们的专利申请材料，日期比他们早半年！"
会场一片骚动。陈远站在台上，脸色苍白。林小满快步走上讲台，接过那份文件仔细查看。
"这份材料是伪造的。"她很快发现破绽，"第一，申请日期有涂改痕迹；第二，所谓的专利号根本不存在；第三......"她翻到最后一页，"签字的是周县长，他有什么资格代表企业申请专利？"
李老板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她能这么快识破："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伪造，查查专利局的记录就知道了。"林小满转向台下，"在座有农科院的老师吧？应该能联系到专利局核实。"
一位戴眼镜的教授站起身："我就是专利审查委员会的，从没听说过这个申请。"
李老板的额头冒出冷汗，眼神开始游移。这时，苏梅突然从侧门走进来："怎么回事？"
听完事情经过，她冷冷地看向李老板："李有才，你伪造公文，诬陷他人，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我......我只是......"李老板支支吾吾，突然转身就跑，撞翻了好几把椅子。
会场一片哗然。苏梅拍了拍手："各位，这是个误会。陈远同志的技术我们早就调研过，确实是原创。现在请继续。"
陈远感激地看了林小满一眼，继续他的汇报。后半程异常顺利，结束时甚至获得了掌声。下台后，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没事了。"林小满悄悄握住他的手，"你讲得很好。"
陈远长舒一口气："幸好你在......"
"林小满同志。"苏梅走过来，脸上带着难得的赞赏，"反应很快嘛。李有才的事我会处理，你们安心学习。"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道："对了，赵教授很欣赏陈远，想请他明天单独聊聊。你放心，"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是学术交流。"
望着苏梅远去的背影，林小满心里五味杂陈。前世的敌人，这一世却成了盟友，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
"饿了吧？"陈远摸摸肚子，"我听说校外有家面馆不错......"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路上拉得很长。省城的喧嚣与繁华在身后渐渐远去，此刻的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年轻人，分享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小满，"陈远突然说，"等培训结束，我们回家就结婚吧。"
林小满一口面汤差点喷出来："什......什么？"
"我娘说的，银镯子都给了，就是认定了。"陈远耳根通红，却固执地继续说，"我想好了，等实验站建起来，我们就在旁边盖新房......"
阳光透过面馆的窗户，照在少年认真的脸上。林小满望着这个两世深爱她的人，突然觉得，重生最大的意义，或许就是学会珍惜眼前人。
"好。"她轻声回答，在桌下悄悄握住了陈远的手。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李老板正对着电话低声咆哮："给我盯紧他们......对，特别是那个林小满......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第二十九章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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