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的烂泥地，像是凝固了经年不化的脏污。
墙根底下，几个游手好闲的汉子缩着脖子，压低声音，交换着污言秽语。
“听说了没？林小七那小子，邪门得很！”
一个豁牙的汉子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酸气。
“咋了？前儿不还被赖皮刘他们堵巷子里了吗？”旁边的麻子脸好奇地凑近。
“屁！后来富贵出面给解了围！”豁牙的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都说他走了狗屎运，捡了一大包银子！不然哪来的钱租窝棚，还天天上东市买那俏丫头的菜？”
“我看不像捡钱。”另一个三角眼摇头晃脑，语气肯定，
“八成是巴结上牛爷了！没看牛爷的人都给他几分面子？疤脸张三那边都吃了瘪！”
“牛爷能看上他？一个外来的穷鬼。”麻子脸撇嘴，满脸不信。
“谁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豁牙的语气更加酸溜溜，充满恶意，
“反正啊，这小子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捏扁搓圆的货色了。”
污浊的议论像一群绿头苍蝇，嗡嗡作响，顺着风钻进过往行人的耳朵里。
林小七从窝棚出来，迎面就撞上几个聚在一起洗衣裳的婆娘。
她们看见他，原本的笑闹声瞬间熄灭，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带着明显敌意的哄笑。
“哎哟，这不是林七爷吗？今儿又去东市找你的小相好啊？”
一个胖妇人扯着嗓子喊，声音尖利刺耳。
“可不是，人家现在发达了，瞧不上咱们北街的歪瓜裂枣喽！”
另一个瘦高个的妇人尖声附和，嗓音像磨刀石一样粗糙。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臭要饭的出身，还想攀高枝？柳家那丫头眼睛瞎了不成？”
刻薄的字眼像带着冰碴子的雨点，恶狠狠地砸过来。
林小七脚步不停，仿佛周遭的噪音不存在，径首穿过她们投来的鄙夷视线。
刚拐过街角，一个瘦小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狗娃，以前和他一起在街头巷尾抢食的伙伴之一。
狗娃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眼睛却骨碌碌转个不停，透着明显的打探和一丝藏不住的嫉妒。
“七……七哥。”狗娃的声音干涩，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小七停下脚步，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七哥，你……你现在发……发达了？”狗娃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压得有些低。
“外面都说你……”
“说什么？”林小七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说……说你跟了牛爷……”狗娃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明显的畏缩，
“七哥，你看，咱们以前也是一块儿……”
“有事？”林小七再次打断，不给他继续攀扯的机会。
狗娃被噎了一下，伸出的手讪讪地缩回。
“没……没事，就是……就是想问问，七哥你现在……还缺不缺人手跑个腿啥的？”
林小七瞥了他一眼，眼神冷淡。这才是真实目的。
想沾光，又怕惹祸上身，典型的北街生存法则。
“不缺。”他丢下两个字，绕过狗娃，继续往前走。
狗娃僵在原地，看着林小七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讨好迅速褪去，换上一种混杂着怨愤和畏惧的神情。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甘。
“呸！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栽跟头！”
流言？不过是弱者的无能狂吠。
林小七走在通往东市的路上，周遭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像是远处传来的蚊蚋声，无法在他心里激起半点波澜。
狗屎运？巴结牛爷？这些猜测正好。
让他们去猜，去传。
越是五花八门，越能掩盖他真正的变化。
系统的事，绝不能暴露。
他甚至觉得，这些流言并非全无用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多子多福：从乞丐到万古第一家主至少，在疤脸张三摸清他的底细之前，这些虚虚实实的传闻能让他多几分忌惮。
至于牛蛮子那边，乐得看戏，正好利用张三来试探他。
人心叵测，正好为他所用。
他加快脚步。脑子里盘算着更重要的事情。
柳青青那边，火候差不多了。那个病秧子弟弟，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还有疤脸张三，这个威胁必须尽快拔除。
牛小三……那个传闻中牛蛮子唯一在乎的儿子，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东市依旧喧闹。
柳青青的摊位前，少女低着头整理野菜，今天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些，脸颊透出点健康的红润。
或许是最近日子稍微宽裕了些，她的身子似乎也比之前更了些，
尤其是胸前那两团柔软，隔着粗布衣衫，也能看出愈发挺翘的轮廓。
林小七喉结微动，随即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生理反应。
“青青姑娘，今天的菜。”他走上前，将铜钱递过去。
柳青青接过钱，手指碰到他指尖，像是触电般迅速缩了回去，脸颊染上一层绯红。
“林七哥……”她欲言又止，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带着几分明显的担忧。
看来，北街的风言风语，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怎么了？”林小七语气平淡，仿佛真的不知情。
“没……没什么。”柳青青低下头，声音细弱，“就是……听人说……说你……”
她终究没把那些难听的话说出口，只是眼神更加不安。
林小七拎起野菜，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我只管过好我自己的日子。”
柳青青抬头看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除了担忧，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在悄然滋长。
依赖？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林小七准备转身离开时，
旁边一个刚买完东西、挎着篮子的妇人，故意拔高了音量，阴阳怪气地冲着柳青青的方向喊：
“哎哟喂，有些人啊，眼睛可得擦亮了！
别被外面那些花言巧语的穷光蛋给骗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这话意有所指，尖酸刻薄。
柳青青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冰水。
林小七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那个妇人。
他拎着野菜，继续往前走。
流言这把刀，果然伤人。它伤不到他，却能伤到柳青青。
这倒提醒了他，加快速度，不仅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局面。
回到阴暗潮湿的窝棚，外面的喧嚣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
林小七坐在冰冷的地上，黑暗将他的轮廓吞没。
手指在粗糙的衣袖下着。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彻底让柳青青摆脱流言困扰，死心塌地跟着他的机会。
疤脸张三，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流言蜚语己经甚嚣尘上，那就让它再猛烈些，让柳青青彻底看清北街的残酷，从而更加依赖他这棵唯一的“救命稻草”。
夜幕降临。北街的空气更加浑浊。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林小七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远处晃动，是张三的人，监视从未停歇。
他退回黑暗，重新坐下。【血脉洞察】系统面板依旧死寂。
他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
柳青青，必须尽快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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