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张三陷坐在他地盘深处那间破屋的朽木椅里,
屋角蛛网像破败的旗帜垂落,霉味和劣酒的酸臭混杂在一起,
他那张刀疤纵横的脸在油灯昏黄的光下,显得格外扭曲狰狞。
赖皮刘弓着腰,像条哈巴狗一样立在他面前,压低声音汇报这几日的“成果”。
“三爷,那小子油盐不进,就是个闷葫芦。
咱们怎么撩拨,他都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
被子泼了,路上撞了,脏话骂遍了,他连个屁都没放。”
张三用粗糙的手指掏着牙缝,发出令人牙酸的“啧啧”声。
“忍?真能忍。”
他把手指上的污垢弹开,吐了口带沫的唾沫,“看来是真他娘的没啥硬茬后台。”
赖皮刘赶忙附和,哈着腰更低了些:
“可不是!要真跟城主府沾边,早跳起来跟咱们玩命了!
我看啊,就是踩了狗屎运捡了几个子儿,或者牛蛮子随手赏了他点剩汤。”
旁边一个瘦得像猴的汉子插话,声音尖细:“牛蛮子那边确实没动静。
咱们的人天天在他窝棚外边晃悠,富贵那帮货看到了,顶多瞪两眼,屁都没敢放一个。”
张三的嘴角扯开一个冷酷的弧度,刀疤像活了一样扭动。
“牛蛮子那老狐狸,他也吃不准。正愁没人帮他趟趟浑水呢。”
他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击,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响声。
“那小子最近天天往东市跑,跟那个卖菜的小娘皮勾搭上了,买东西还多给钱。
真是钱烧的,不知道孝敬孝敬咱们,倒贴给个娘们。”
赖皮刘的眼中闪过贪婪的光,搓着手问:
“三爷,那咱们是不是该……”
张三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
“急什么。首接冲他窝棚里抢,动静太大,牛蛮子那边不好交代。”
他眯起眼,声音压低了几分:
“不是天天去东市吗?
找个机会,在回来的路上,或者东市外面,‘请’他过来坐坐。
就说兄弟们手头紧,想跟他‘借’点周转的银子。”
“他要是识相,乖乖把钱吐出来,咱们也犯不着真动刀子。要是他给脸不要脸……”
张三的眼神瞬间凶狠如狼,“那就让他明白明白,北街是谁说了算!
牛蛮子就算知道了,也犯不着为了个没根没底的外人,跟咱们彻底撕破脸!
这北街,老子说了才算!”
“三爷威武!三爷英明!”赖皮刘和瘦猴子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连声恭维。
东市的嘈杂声浪拍打着耳膜,林小七穿过人群,再次来到柳青青的菜摊前。
少女低着头,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野菜,
今天的她,看起来心事更重,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青青姑娘。”林小七的声音放轻。
柳青青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仓惶,
她强撑着递过拢好的野菜,嘴角牵动的弧度,比哭还难看。
林小七接过野菜,数出铜板,又额外多放了两文。
“拿着。”
柳青青的手缩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接钱,反而抬头看着他,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林大哥……你……你是不是……真想在城里……安家?”
林小七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她果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铜板塞进她温凉的手里。
“漂泊久了,总想有个落脚的地方。
北街虽然乱,可有个窝棚,再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那才算得上是家。”
他盯着她的眼睛,刻意放慢了“知冷知热的人”几个字。
柳青青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火烧云一样迅速蔓延,头垂得更低,手指紧张地抠着菜篮的藤条。
“我……我弟弟他……”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林小七心头一跳,机会,来了。
他没有趁势追问,只是平静地接过话茬:
“家里有病人,确实不容易。好好照顾他吧。”
他拎起野菜,转身离开。
不能逼得太急。
她肯主动提起弟弟,说明心里那道防线己经开始松动。
只需要再添一把火,让她彻底倒向自己。
她弟弟的病,就是最好的引子,也是最容易点燃的柴火。
刚踏进北街的地界,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便再次袭来。
林小七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沿着熟悉的路线穿梭。
在牛蛮子常去的那家破旧小酒馆门口,富贵正倚着门框,漫不经心地剔着牙。
看到林小七的身影,富贵只是动了动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小七微一点头,没有停步,径首走了过去。
富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进了酒馆。
牛蛮子独自坐在角落,桌上只有一碟茴香豆,正闷头喝着酒。
“爷,那小子回来了。”富贵坐到他对面,压低声音说。
牛蛮子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疤脸张三那帮孙子,这两天越来越不像话了。
昨天还故意堵在巷子里,要不是我正好过去撞见……”
富贵带着点火气。
“爷,咱们是不是得敲打敲打张三?
那小子怎么说现在也算沾着咱们的边儿。”
牛蛮子又灌下一口酒,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敲打?”
他抬眼,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富贵,“怎么敲打?
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小子,跟张三真刀真枪地干?
他要真有后台,用得着你我操心?
他要是没后台,咱们替他出头,图个什么?”
富贵语塞,抓了抓脑袋。“可……就这么晾着?”
“晾着。”牛蛮子语气平淡,眼神却冰冷得像块石头。
“张三想试探,就让他去。正好看看这小子是龙是虫。
他要是自己能扛过去,或者真能叫出什么人物,那是他的本事,咱们也能看清底细。
他要是扛不住……”
牛蛮子拈起一颗茴香豆丢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
“那就证明他只配烂在北街的臭水沟里,死活跟咱们没半毛钱关系。”
富贵彻底明白了。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没有实力,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林小七,不过是牛蛮子用来探路的饵,或者一块试金石。
夜色像墨一样浓稠。
林小七坐在冰冷的泥地上,窝棚漏风的缝隙里灌进刀割一样的寒风。
柳青青泛红的眼圈、牛蛮子置身事外的冷漠算计、疤脸张三爪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一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正勒紧他的脖颈。
柳青青主动提及弟弟,是她心防松动的信号,是他抛出“家”这个诱饵开始生效的证明。
牛蛮子的冷眼旁观,意料之中,那老狐狸从不做亏本买卖,指望他庇护无异于痴人说梦。
疤脸张三那帮地痞流氓更不信什么虚无缥缈的背景,他们只认钱,认拳头。
信息差——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依仗。
张三以为他只是走了狗屎运,不敢彻底撕破脸,怕惹上牛蛮子。
牛蛮子以为他可能有背景,乐得看张三替他趟雷。
而他,必须利用这个狭窄的夹缝,在被彻底碾碎之前,完成最关键的原始积累——
让柳青青怀上孩子,激活系统,获得自保之力。
时间不多了。
赖皮刘的骚扰只是前奏,张三的耐心正像被点燃的引线迅速缩短,下一次,绝不会只是“借”钱这么简单。
必须加快速度!
明天,那几两银子,必须以一个完美的、顺理成章的方式,送到柳青青手上。
一个让她无法拒绝,又能迅速拉近关系的机会。
她弟弟的病,药铺的债,这就是老天爷给他送来的突破口!
林小七起身,走到破烂的门边,透过板缝,望向外面漆黑的夜。
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远处晃动,像嗅到血腥味的豺狗,那是张三的人,监视从未停歇。
他退回黑暗,重新坐下。
体内的【血脉洞察】系统面板依旧死寂,只有基础的感知功能在运转。
【扎根】位阶的奖励——
那部【健体功法】,是他现在最渴望,也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只要生下第一个孩子,系统就能升级,他就能拥有对抗这残酷世界的底气。
到那时……
这些在他眼前跳来跳去的渣滓……
北街的夜,像一只吞噬一切的巨兽,漫长,且危机西伏。
他必须冒险,尽快将饵抛出去,看柳青青,是否会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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