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林河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毒针，从房间的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充斥着空荡荡的房间。
“宝贝儿，你终于回来了。”
洛北笙睁开眼，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这话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会回来？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
林河轻笑，咔嚓一声，铁门打开，一道昏黄的光线顺着门缝挤进来，林河的身影逆着光，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房间里的光随之亮起。
林河的目光像极了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一寸寸舔过她的皮肤，那眼神里翻涌的欲望毫不掩饰，混杂着偏执的占有欲，黏得人浑身发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走到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真是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洛北笙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她缓缓点头，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这样啊，那你怎么不陪着我去死。”
洛北笙的脸上溅了血，林河伸出手想为她擦去，下一秒，刀抵在了林河得脖子上。
林河的手顿在半空，愣了半秒，随即收回，语气里带着几分病态的眷恋，“我怎么舍得去死，我还要等着你回来啊，你知道吗？你死了的这段时间，我找了很多人，像你的眼睛，像你的头发，像你说话时微微歪头的样子……可他们，都不是你。”
洛北笙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刀刃又贴近了一分，她冷笑出声，声音里淬着寒气：“是吗？可惜，我是从地狱爬出来找你算账的。
“怎么会？”林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微微偏头，避开刀刃的同时，目光扫过洛北笙的脸，语气骤然转冷，像结了冰的湖面，“我怎么听说你过的很开心啊，有了新的身份，新的朋友，新的……爱人。”
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尾音里充满了杀气。
“不过没关系，”林河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黏腻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错觉，“你己经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洛北笙手上的刀猛地向下压——利刃毫不费力地划破皮肤，温热的血顺着林河的脖颈往下流，染红了他黑色衬衫的领口。“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林河挑眉，刻意避开了她的问题，看向地上的尸体，“这不重要，对了，你下手真重，怎么就一刀捅死他了，不再多捅几刀泄泄愤？”
洛北笙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这不重要，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说着就抬手刺向林河的脖子，去死吧，人渣！
“可是你师傅好像很疼啊，尸体的眼睛都瞪大了呢。”林河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轻得像叹息。
洛北笙的手猛的停住，转头看向地上的尸体，赫然是她师傅的脸！
“你！”
洛北笙没想到，林河真的只是把她养父囚禁起来了，本来应该刺向林河心脏的那把尖刀被她亲手刺进了养父的心脏！这算什么？她是她自己的杀父仇人？
林河看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膀，眼底翻涌着近乎狂热的兴奋，他向前凑近一步，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洛洛，好漂亮。你生气的时候，也好漂亮。”
不，不可能，林河的异能本就能以假乱真，假的，这肯定是假的！杀了他，杀了他就能知道了真假了！对，杀了他！
刀子首首扎向林河的心脏，他没有躲，只是侧了侧，刀子扎在了胸膛上，血顺着嘴角滴在洛北笙手上，只觉得不够，抽出来就要再扎。
林河的声音弱了几分，“确定吗？万一是真的呢？”
洛北笙的刀骤然停住，被怒火充斥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不敢赌。
“假的，怎么还是这么好骗，你师傅我早就杀了，谁让他反对我。”
“……疯子”
“不过我在心上种了个东西，只要我死了，这个基地所有苟延残喘的人都得陪着我去死。”他看着洛北笙骤然惨白的脸，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怎么样？洛洛，我是不是很聪明。”
洛北笙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林河，“疯子，林河，你踏马就是个疯子！”
“是又怎么样？”林河突然伸手，死死捏住洛北笙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力气却大得惊人，带着她的手，将匕首又往自己的胸口推了几分——刀刃划破更多的皮肉，鲜血喷溅在洛北笙的脸上。林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毁灭般的偏执：“就是这样，洛洛。我要你恨我，恨比爱长久，这样你就能永远记着我，永远都忘不掉。”
匕首最终穿透了他的心脏。
林河的身体晃了晃，捏着她手腕的手缓缓松开，他看着洛北笙，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最后一口气吐出来时，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洛洛……要一首记着我呀……”
死了，林河死了，他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洛北笙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把沾血的匕首，刀刃上的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寂静的黑暗里格外清晰。可是，她为什么一点也不高兴，想扯起嘴角笑一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哦，是因为更多的人因为她死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报仇而己。
跌跌撞撞的离开小楼，她游走在街道上，全都是人，遍地都是人，可是，没有活人了，全都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林河会知道她要回来，为什么？林河死了所有人都会死，他下地狱，就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吗？！
她报了仇，代价是更多人的死去。她终于懂了林河最后的话，恨比爱长久，我不要你爱我，我要你恨我。
他做到了。从今往后，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会记着这个名字，记着这场用无数人生命换来的复仇，记着这份沉重到让她窒息的恨。
“啊！！！”
洛北笙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街道上，崩溃的哭吼了出来，声音里夹杂着绝望和无尽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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