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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烟水渡头的血色符

小说: 吕洞宾庙   作者:老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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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玉簪案

第一章 烟水渡头的血色符

宣和三年,暮春。

江南的雨总像扯不断的素丝,把平江府的青石板路浸得发亮。酉时刚过,渡头的乌篷船多半收了桨,唯有“张记”的老艄公还蹲在船头抽旱烟,烟杆上的火星在雨雾里忽明忽暗。忽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哭哑的嗓音:“张老爹!快!快撑船去东河沿的沈府——我家老爷……老爷没气了!”

老艄公的烟杆“啪”地掉在船板上。沈万山是平江府出了名的乡绅,家底殷实,为人却算和善,昨日还在渡头给乞丐舍了半袋米,怎么突然就没了?他来不及细想,抄起竹篙就把船撑向岸边,刚要搭跳板,却见巷尾走来两个身影——前头是个穿青布道袍的男子,头戴纯阳巾,腰间挂着个酒葫芦,雨丝落在他肩头竟不沾湿,只顺着衣料滑成水珠;后头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背着个药箱,裤脚全溅上了泥点,还在小声抱怨:“师父,这雨下了三天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家客栈歇脚啊?”

青袍道士没接话,目光却落在了丫鬟慌乱的发髻上——那发髻歪歪斜斜,插着支碧玉簪,簪头刻着朵极小的莲,花瓣边缘却沾着点暗红,不细看只当是泥,可在他眼里,那暗红里裹着丝极淡的戾气,像烧红的针,扎得人眼疼。

“这位小娘子,”道士开口时声音带点酒意,却清得像雨后的泉,“你家老爷是何时发现出事的?死在何处?”

丫鬟愣了愣,见他气度不凡,不像寻常游方道士,便抽噎着答:“半个时辰前,我去书房送茶,推开门就见老爷趴在书桌上……书房门是从里头拴着的,窗户也插得紧,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密室?”小道士眼睛一亮,忘了抱怨,“师父,这跟你上次讲的长安书生案有点像啊!”

道士没理徒弟,从袖里摸出枚铜钱,指尖轻轻一捻,铜钱竟浮在雨里转了个圈,最后稳稳落在丫鬟面前的青石板上,正面朝上。“我随你去看看,或许能帮上忙。”他说这话时,渡头的风忽然停了一瞬,雨丝在空中顿了顿,竟绕着他的衣角打了个旋。

丫鬟半信半疑,可沈府此刻乱成一团,官府的人还没到,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便点了点头,领着两人往沈府走。小道士凑到师父身边,小声问:“师父,你是不是看出啥了?那簪子有问题?”

“不是簪子有问题,是簪子上的东西。”道士瞥了眼丫鬟的背影,声音压得更低,“那是‘噬魂符’的残气,寻常人看不见,只有沾了死气的物件才会带。你再想想,她刚说书房是密室,门窗都拴死——若真是密室,那符气是怎么沾到她簪子上的?”

小道士挠了挠头,刚要再问,己到了沈府门口。朱红大门敞开着,几个家丁正慌慌张张地来回跑,门槛上还沾着片湿漉漉的荷叶,像是有人刚从后门的荷塘边过来。道士迈过门槛时,目光扫过门后——那里挂着串避邪的桃木铃,铃舌上竟缠着根极细的银线,线尾拴着个芝麻大的铜铃,被雨打湿后,几乎与木铃融为一体。

“吕道长!”前厅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捕头李三郎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又惊又喜,“您怎么会在这儿?上次您帮咱们破了粮库失火案,我还没来得及谢您呢!”

被称作“吕道长”的青袍男子,正是云游西方的吕洞宾。他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先不说这些,带我去看看沈老爷的尸首吧。”

李三郎连忙点头,领着两人穿过回廊。后院的书房是座独立的小楼,楼下围着几个衙役,都愁眉苦脸的。“道长您看,”李三郎指着书房的门,“门是从里头用木栓拴死的,我们试过了,从外面根本打不开;窗户也一样,插销是铜的,插得死死的,连缝隙都没有。”

吕洞宾走上前,没碰门栓,反而蹲下身,盯着门底的缝隙看了片刻。缝隙里塞着点干枯的艾草,叶片上沾着点白色的粉末,他用指尖捻了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是“醉仙散”,混在艾草里点燃,能让人半个时辰内昏迷,寻常衙役验尸时只会查口鼻,不会注意门底这点碎草。

“开门吧。”他站起身,对衙役说,“小心点,别碰门栓上的木刺。”

衙役们面面相觑,还是李三郎发了话:“照道长说的做!”两个衙役拿着撬棍,小心翼翼地撬开了门栓。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杂着墨香和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书房里很整洁,书桌上摆着摊开的账本,砚台里的墨还没干,沈万山趴在账本上,后背插着一把匕首,刀柄没入衣中,只露出个青玉的柄头。他的右手攥得紧紧的,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吕洞宾走过去,没碰尸首,先绕着书桌转了一圈。书桌靠窗的一侧,有个半开的抽屉,里面放着几锭银子和一封拆开的信,信纸边缘有个牙印,像是有人紧张时咬过。窗户的插销确实是铜的,插得很紧,但插销下方的木框上,有个极浅的划痕,像是用细针划出来的,划痕里还残留着点银色的粉末——跟门后桃木铃上的银线材质一样。

“李捕头,”吕洞宾指着沈万山的右手,“把他手里的东西取出来,动作轻点。”

李三郎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掰开沈万山的手指——里面是半块玉佩,玉佩碎成了两半,断口处很新,像是刚摔碎的,玉佩上刻着个“柳”字,边缘也沾着点暗红的符气。

“柳?”李三郎皱起眉,“难道是城西的柳记粮行老板柳青云?他跟沈老爷前阵子因为粮食价格吵过架,还差点打起来。”

小道士凑过来,盯着玉佩看了看:“师父,这玉佩上的符气,跟丫鬟簪子上的一样吗?”

“不一样。”吕洞宾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拂过玉佩的断口,“丫鬟簪子上的是残气,是被符气沾到的;这玉佩上的,是‘引魂符’的气,比噬魂符弱,但更阴毒——它是用来引着死气找下一个人的。”

他刚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衙役跑上来禀报:“李捕头!不好了!城西柳记粮行的柳青云,刚刚被人发现死在自家粮仓里,吕洞宾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吕洞宾庙最新章节随便看!死状跟沈老爷一样,手里也攥着半块玉佩!”

李三郎的脸瞬间白了:“这……这是连环案?”

吕洞宾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雨还在下,后院的荷塘里,一片荷叶漂在水面上,叶心托着颗银色的小铜铃,正是门后桃木铃上拴着的那只。他抬头望向巷口的方向,远处的烟雨里,隐约有个穿青衫的身影一闪而过,衣角带着点极淡的莲香,跟丫鬟簪子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不是连环案,是布局。”吕洞宾拿起那半块玉佩,目光沉了下来,“这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应该是个‘双生符’,沈万山和柳青云,不过是开头的两枚棋子。李捕头,你派人去查两件事:第一,沈万山书房抽屉里的那封信,是谁寄来的;第二,最近三个月里,平江府有没有新来的、戴莲簪的女子。”

李三郎连忙应下,转身吩咐衙役去办。小道士走到吕洞宾身边,看着窗外的雨,小声问:“师父,那穿青衫的人,就是凶手吗?她用的是道家的符术,难道是咱们道门的人?”

吕洞宾着腰间的酒葫芦,葫芦口冒出点白雾,在雨里凝成个小小的莲花形状,又很快散了。“不一定是道门的人,”他说,“符术这东西,只要有口诀和法器,外人也能学——但能同时用噬魂符、引魂符和双生符的,绝不是普通人。你没注意到吗?沈万山后背的匕首,刀柄是青玉的,柳青云的应该也是——那青玉里掺了‘尸玉’,是养符的好材料。”

小道士打了个寒颤:“尸玉?就是用死人骨头磨成粉做的玉?太吓人了!”

“更吓人的还在后面。”吕洞宾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账本上,账本里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七月初七,湖心亭”,字迹很潦草,像是匆忙写的。“你看这个日期,”他指着纸条,“今天是三月廿八,离七月初七还有三个多月——凶手早就计划好了,沈万山和柳青云,只是用来‘养符’的祭品,真正的目标,还在后面。”

雨又大了些,打在窗棂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楼下传来衙役的脚步声,李三郎拿着那封信跑上来:“道长!信是从京城寄来的,寄信人叫‘苏怜月’,说是沈老爷的远房侄女,三个月前刚到平江府,住在城南的莲花巷!”

“苏怜月……莲花巷……”吕洞宾重复了一遍,指尖的白雾又冒了出来,这次凝成了个小小的“苏”字,“走,去莲花巷。”

小道士连忙跟上,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师父,那书房里的醉仙散和银线,还没查呢!”

“不用查了。”吕洞宾回头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醉仙散是用来让沈万山昏迷的,银线是用来从外面拨开门栓的——凶手早就算好了,等沈万山昏迷后,从窗户的划痕里伸进去细针,拨开插销,再进门行凶,最后用银线把栓子拉回原位,伪造密室。至于那只铜铃,是用来引开桃木铃的辟邪气的——这手法,倒有点像三十年前‘血符门’的路数。”

小道士愣了愣:“血符门?就是那个专门用死人炼符的邪派?不是早就被灭门了吗?”

“灭门?”吕洞宾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望向城南的方向,烟雨里,莲花巷的轮廓隐约可见,“有时候,死灰比活人更难对付。”

两人走出沈府时,雨还没停。渡头的老艄公正蹲在岸边抽烟,见他们出来,连忙站起来:“道长,要不要我撑船送你们去莲花巷?那巷子在河对岸,走路得绕半个时辰呢!”

吕洞宾点了点头,跟着老艄公走上乌篷船。船刚撑离岸边,小道士就趴在船边,看着水里的倒影:“师父,你说那个苏怜月,会不会就是穿青衫的女子?她用莲簪当信物,住在莲花巷,还姓苏——会不会跟三十年前的血符门有关?”

吕洞宾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转了几圈,最后指向了莲花巷的方向,指针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符气,跟沈万山玉佩上的一模一样。他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液入喉,却没往常的暖意,反而带着点刺骨的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血符门的符时,那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寒意。

“快到了。”老艄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前面就是莲花巷的渡口了,你们看,那巷口的老槐树下,是不是站着个女子?”

吕洞宾抬头望去——莲花巷的渡口旁,确实站着个穿青衫的女子,手里撑着把油纸伞,伞面上画着朵白莲花,雨丝落在伞面上,顺着花瓣的纹路滑下来,滴在她的青布鞋上。她的发髻上,插着支跟沈府丫鬟一模一样的碧玉莲簪,簪头的莲花在雨里,竟像是活的一样,轻轻颤动着。

女子似乎也看到了他们,微微抬起头,伞沿下露出半张脸,肤色白得像玉,嘴唇却红得像血,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她朝着乌篷船的方向,轻轻挥了挥手,指尖划过伞面,留下一道极淡的银痕——跟书房窗户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小道士下意识地躲到吕洞宾身后,小声说:“师父,就是她!她的簪子……”

吕洞宾按住徒弟的手,目光落在女子的袖口——那里绣着个极小的符号,是血符门的标记,三十年前,他就是凭着这个符号,找到了血符门的老巢。他深吸一口气,从袖里摸出枚铜钱,指尖轻轻一捻,铜钱浮在船板上,正面朝上,边缘泛着点金光。

“别怕。”他对小道士说,声音很稳,“三十年了,该算的账,也该清了。”

乌篷船慢慢靠向渡口,女子依旧站在槐树下,笑着看向他们。雨丝在她身边绕了个圈,竟凝成了个小小的莲花形状,悬浮在她的肩头——那是用符气凝成的莲,每一片花瓣里,都裹着点暗红的死气,像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船上的人。

吕洞宾站起身,腰间的酒葫芦轻轻晃动,发出“咕噜”的声响。他知道,这场雨不会停,这场案,也才刚刚开始——而那个站在槐树下的女子,不过是这场棋局里,最显眼的一颗棋子。真正的棋手,还藏在烟雨深处,等着他一步步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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