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伦敦的梅雨季节让空气黏得像未干的油画颜料。林晚秋牵着豆豆走进皇家学会的会议厅，水晶吊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无数光斑。周雪穿着黑色香奈儿套装坐在前排，袖口的蝴蝶手链随着翻页动作轻晃——那是周雨送她的生日礼物，链坠内侧刻着“ZY”缩写。
“那位阿姨的手链在哭。”豆豆突然拽紧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林晚秋这才注意到，周雪的脸色异常苍白，黑眼圈深得像瘀青，与她在国内媒体上“自闭症研究新星”的形象判若两人。
茶歇时间，周雪独自走向露台。豆豆突然挣脱林晚秋的手，冲向她身后，指尖触到蝴蝶手链的瞬间，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般颤抖。林晚秋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含混的音节：“黑风衣……雨……碎玻璃……”
“豆豆！”她抱住抽搐的孩子，看见周雪惊恐地后退，手链上的蝴蝶翅膀突然张开，露出内侧的微型摄像头——与张劲松实验室的监控设备同款。
“他怎么了？”周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在触碰到豆豆肩膀时迅速缩回手，仿佛被烫伤。
“只是低血糖。”林晚秋摸出豆豆常用的安抚小熊，孩子却将它摔在地上，熊肚子里掉出枚蝴蝶形状的追踪器。周雪的瞳孔剧烈收缩，转身想走，却被林晚秋挡住去路：“周博士，这东西应该属于你的‘星月计划’吧？”
周雪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慌乱的节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她腕间的手链突然发出蜂鸣，与2006年史密斯的注射器频率相同。
豆豆在医务室醒来时，己是深夜。他攥着林晚秋的手腕，眼神空洞：“穿黑风衣的女人会死，她的星星掉在了泰晤士河里。”窗外突然下起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极了2013年车祸当晚的雨声。
“豆豆，你看见什么了？”林晚秋打开录音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记录孩子的预言。
“黑色风衣，金色纽扣，”豆豆的声音机械而冰冷，“她站在旋旋转门旁边，手里的文件写着‘001号标本销毁计划’。然后……玻璃碎了，她的头发上有星星的血。”
林晚秋想起周雪的黑色风衣，双排扣正是金色的。她摸出从周雪手链上拆下的追踪器，芯片里果然藏着份加密文件，标题是“星月计划伦敦分部清理名单”，第一个名字是“星野月”，第二个赫然是“林晚秋”。
凌晨三点，伦敦金融城的摩天大楼在雨中沉默如墓碑。林晚秋望着周雪所住的酒店，那栋玻璃幕墙的建筑像块巨大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豆豆突然抓住她的手：“妈妈，她在二十三层，左边第二个窗口。”
望远镜里，周雪正在收拾行李，黑色风衣搭在椅背上。她的动作突然停顿，似乎听见了什么，转身走向阳台。林晚秋看见她掏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出恐惧的表情，嘴唇开合间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玻璃碎裂的声音几乎与尖叫声同时传来。林晚秋冲进酒店时，周雪的尸体躺在旋转门旁，身下是大片玻璃碎片，黑色风衣被雨水浸透，金色纽扣掉了一颗。豆豆说的“星星的血”，原来是她颈间的星星吊坠划破了喉咙。
“死者系意外坠楼，”苏格兰场的警探合上笔记本，“阳台栏杆的安全锁有老化痕迹。”但林晚秋注意到，周雪的右手攥着半枚蝴蝶翅膀，与星野月的发卡材质相同，断口处有明显的切割痕迹。
太平间里，豆豆隔着玻璃凝视周雪的尸体，突然指向她的太阳穴：“这里有个芯片，和小张哥哥的一样。”林晚秋想起张承的儿子被植入脑波接收器的事，掀开死者的头发，果然看见皮下有个米粒大小的金属结节。
“周雪是周雨的妹妹，”星野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戴着兜帽，蝴蝶发卡换成了哑光黑色，“她们姐妹俩都是‘星月计划’的棋子，周雪负责清理实验体，周雨负责基因编辑。”
豆豆突然指着太平间的冰柜：“还有一个人，在冰柜里哭。”最下层的抽屉拉开时，里面躺着具穿着黑风衣的尸体，金色纽扣完整无缺——这才是真正的周雪，而坠楼的“周雪”后颈没有蝴蝶纹身。
“克隆体。”星野月摸出激光笔，在克隆体手腕上照出编号“Z-002”，“他们用克隆人执行危险任务，完成后再销毁真身。2013年推你下楼的，也是这样的克隆体。”
林晚秋想起豆豆的预言：“穿黑风衣的女人会死”——原来预言中的死亡，指的是克隆体的销毁。她攥紧周雪的蝴蝶手链，链坠里掉出张纸条，上面是周雨的字迹：“8月8日，鸟巢的蝴蝶会带走所有秘密。”
暴雨在此时达到顶峰，豆豆突然浑身颤抖，鼻子涌出鲜血：“妈妈，星星说，周雨在伦敦眼的地下室，她手里有能让时间倒流的钥匙。”
星野月的发卡发出尖锐蜂鸣：“是时空门的启动装置！周雪的死是调虎离山之计，她们要在奥运开幕式前完成最后的实验！”
林晚秋望着窗外的雨幕，周雪的克隆体手腕上，星星吊坠的光芒正在逐渐熄灭。她终于明白，豆豆看见的不是死亡，而是克隆体与本体之间的生命联结——当克隆体完成任务，本体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我们必须阻止她们，”林晚秋握住豆豆的手，孩子的掌心又出现了新的预言画：鸟巢上空的蝴蝶烟花，每个光点都是一个自闭症儿童的剪影，“豆豆看见的死亡，是旧时代的终结，也是新时代的开始。”
星野月打开太平间的密道，墙上的血字与博物馆的如出一辙：“星星在月亮背面”。豆豆突然指着通风口，那里飘着半片蝴蝶翅膀，荧光蓝纹路上的数字正是“20080808”。
“妈妈，”孩子的声音里带着超越年龄的镇定，“该回家了，星星们在鸟巢等我们。”
泰晤士河的雾笛响起时，林晚秋摸出周雪的蝴蝶手链，链坠内侧的摄像头记录下最后画面：周雨站在伦敦眼的时空门前，身后是排列整齐的克隆体，每个克隆人手中都拿着自闭症儿童的基因样本。
而画面的右下角，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2008年的林晚秋，正站在鸟巢的看台上，全然不知自己即将成为时空门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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