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天桥车流如织，人潮涌动。
敖丙坐在桥墩旁的台阶上，面前铺着一块靛蓝色的粗布。旁边还有用彩笔写着“八字测算，随缘收费”的硬纸板。
他生得极好看，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黑发略长，松松束在脑后，衬得下颌线条清瘦。最引人注目的是手腕皮肤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纹路，像是烧红的铁线烙进了血脉里，偶尔闪过细碎的金光。
“哎你看，长这么帅，出来摆摊算卦也太特别了吧，”远处一个女生小声惊呼，对身边的好友道。
原本低头看手机的女生匆匆瞥了一眼，片刻后又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眼中情绪转为惊艳，吞吐道:“是……是挺特别的。”
敖丙只是垂眸，专注摆弄着面前的卦签。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天桥下，车门打开，一双踩着高跟鞋的脚迈了出来。
女人约莫三十岁上下，一身名牌，妆容精致，指尖的美甲镶着碎钻，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摊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敖丙，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算得准吗？”良久出声询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轻慢。
敖丙抬眼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淡淡出声:“伸手。”
女人挑眉，似乎觉得有趣，笑着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敖丙起先并没在意，看完后神色却微微一顿，对方手腕上缠着一条常人看不见的“红线”，在自己眼里却是一条蠕动的血蛭，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气运。
“看出什么了？”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副愿听下文的样子。
敖丙从书包里取出一张黄纸，折成三角递给她，声音清浅:“今晚别回家，把这个放枕头下，如果你诚心要请我帮忙，先交订金。”
女人轻笑出声，并没有接折成三角的黄纸，而是看着纸板上的字，伸手指了指说:“订定多少？”
“你先回去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明天联系我，”敖丙将黄符放在摊前，又将写着号码的便签往前推了推。
“怕我给不起？”
“你现在心不诚。”
他头也不抬的说，完全不在乎摊前女人脸色逐渐难看。对方许久才微怒出声:“装神弄鬼……”
说着起身要走，就听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你丈夫姓陈，你姓林，上个月，你们公司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差点崩盘，但最近突然好转了……”
女人脚步顿住，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
敖丙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依旧淡淡出声:“自从公司好转后，你家就开始出现怪事，半夜听见脚步声，养的宠物突然暴毙等等”
女人的脸色瞬间惨白，手指微微发抖:“你……你调查我？”
敖丙不甚在意，终于抬头，有些无奈道:“我只是看得见你身上的东西。”
她听完猛地攥紧包带，咽了咽口水，指节发白:“胡说八道！我们家好好的，能有什么问题？”只是说话时盯着那张符纸，表情变幻不定，最终一把将两张纸条都抓了过来，转身就走……
敖丙看着汽车远去，手上算着卦，旁边的手机却忽然响了，来电显示“孙长安”。
“喂？”
“敖丙！您老哪儿云游呢？明天开学了，宿舍聚餐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活力十足，背景音嘈杂，显然己经在饭店了。
敖丙看了眼时间，才想起来和他们的约定，开始收拾东西，还不忘回话:“二十分钟后到。”
“得嘞！”孙长安爽快应了一声，主动挂了电话。
……
他们选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店，敖丙到时两人己经点完了菜。
“这儿……”孙长安又高又壮，看到他摇手喊了一声，敖丙立即就注意到了他们。
“你这速度可以啊，”另一个舍友见他走来，挥了挥手，“菜都还没上齐呢，”
“也不看看他是谁，”孙长安坐定，啧啧道，“敖丙啊，相当守时，那像你陆尧，做事拖拖拉拉。”
“差不多得了啊，我也不差好吧，”陆尧说着一脸骄傲，“否则我家云岁也看不上了。”
孙长安一脸嫌弃，忍不住抗议:“又秀恩爱，我真是服了你。”
敖丙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对了，”陆尧凑近了些挤眉弄眼道:“听说校花今天又去你摊上算命了？”
敖丙摇了摇头，片刻才问:“她是谁？”
“咳咳……”孙长安一口饮料差点没咽下去，愤愤不平的看着他，“人家都在你面前晃半年了！”
敖丙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子，神情依旧茫然，有些无所适从道:“一般不会刻意去记算卦者的名字。”
“吹吧你，”孙长安才不会信，一个记忆超群的人会记不住一个名字，况且对方还十分漂亮。
“这你就不懂了，”陆尧一副高深的样子，看了一眼敖丙，悠悠感叹，“他可是未成年，可怜安校花用情……”
“你俩是不是不饿？”敖丙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幽幽道。
“饿，饿，”陆尧乐呵呵回答，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天新生入学，大二负责接他们，一对一从校门口接到宿舍，顺便带人熟悉校园，你俩有没有看名单。”
“当然，我是要接学妹的人，可不得上点心？”孙长安轻笑，脸上神情洋洋得意。
见敖丙筷子停顿一瞬，陆尧就知道他没上心，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查看名单。
“怎么样，学弟还是学妹？”孙长安吃了口菜，见他放下手机，忍不住问道。
“学弟，”陆尧神色可惜，喃喃道，“要是学妹，对她来说一定是中大奖了的。”
“我未成年，你俩就别一天到晚想这些了，”敖丙实在想不透，为什么他们会关注这方面。
他不知道，对陆尧他们来说，敖丙就像是一个不染一尘的神明，看到了他无数的好，就是想见识见识不一样的敖丙，比如……为心爱的人疯狂……
陆尧摇头，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嘿嘿笑道:“没事没事，明年就成年了，到时候咱们可要好好庆祝庆祝。”
敖丙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吃饭，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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