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校园透着几分慵懒，周五午后的阳光将树叶照得近乎透明。敖丙抱着厚重的专业书穿过食堂时，偌大的厅堂里只剩零星几人。餐盘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大厅里荡出回音。
环视西周，轻易就看到了孙长安和陆尧。
“今天周五，下午又没什么课，谁还吃食堂啊，都赶着出去改善伙食了呗。”走近就听见孙长安不以为意的说话声。
陆尧刷新了一下手机，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敖丙，你再慢点菜都凉了，”孙长安用下巴点了点特意留出的空位，在陆尧旁边。
“没关系的，”他一下课就被教授叫到办公室，所以来得慢了些。
陆尧放下手机，掩去脸上忧虑的神色，笑道:“你还在长身体呢？咋能这么随意，跟我比还好，只矮了半个头，跟哪吒……”
敖丙倒是没那么在意，毕竟他也不算矮了，至于哪吒……想起那抹红色身影，竟有些模糊了，自从上次他到学校来，自己转账后，对方便再也没出现过了。
“哪吒很高吗？”孙长安忍不住咂嘴，“明明和我差不多嘛，再说敖丙又不是不长了。”
陆尧上下打量他一番，笑着说:“你还是别跟他比了，有点被碾压了，”说完又强调了一句，“不是指身高哈。”
孙长安瞬间敛了笑，声音陡然拔高:“好你个陆尧，杀人诛心。”
陆尧面露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
敖丙细嚼慢咽的吃着饭，思绪逐渐飘远，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明明才分别几日，记忆中哪吒的轮廓却像蒙了层毛玻璃，怎么也看不清细节。
他试图回忆少年眼尾上挑的弧度，却发现连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的眼睛是偏圆还是偏长都记不真切。只依稀记得阳光穿过他发梢时，会泛起铜钱般的金芒。
孙长安和陆尧的谈笑声仿佛隔了层水雾，敖丙怔怔地想:原来人的记忆，真的会像符纸上的朱砂，随着时间一点点褪色……
“哪吒？”
陆尧忽然惊呼出声，敖丙思绪回笼，蓦然抬头，视线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含笑的眸眼，他瞳孔里还映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正缓步而来。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继而又如擂鼓般急促起来……
哪吒大剌剌地在对面坐下，阳光正好掠过他扬起的眉梢，忽然晃了晃手问:“怎么，不认识我了？”
“怎么可能？”孙长安觉得他想多了，呵呵道，“敖丙记忆超群，怎么可能不记得一个大活人？”
“你少说两句吧，”陆尧打断他说话，站起身道，“走了，回宿舍。”
“哎不是——”孙长安表示敖丙还没吃完呢，但看到陆尧递过来的眼神，索性不再说话，乖乖跟着他离开。
敖丙头埋的很低，心不在焉的扒着米饭，哪吒看着他发红的耳尖，忽然轻笑出声:“你刚才发呆的样子——”他故意拖长尾音，倾身向前，“好像在思春啊。”
“咳咳……”敖丙蓦地瞪着他，脸颊微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怕他真生气，哪吒连忙解释。
敖丙闻到了熟悉的莲香。记忆里模糊的轮廓忽然突然鲜活起来。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原来那些褪色的画面，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重新染上艳丽的色彩……
“你又走神了，”哪吒轻敲桌面，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神游天外，“你学习也这样？”
“不会，”敖丙回答的很快，“我学习很认真。”
“那就是只有见到我才这样！”
“……”敖丙放下筷子，站起身道，“我吃好了，走吧。”
哪吒看着餐盘里没怎么动的饭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他己经往回收窗口走去，连忙抱上书本追了过去。
以我灵器，护君千千万万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以我灵器，护君千千万万最新章节随便看！“我先去拿书……”他话没说完，就己经看到哪吒手里的课本，眨眨眼就要接过来。
“先出去吧，我有话跟你说，”不等敖丙反应，径首往外走去。
路上行人很少，好在京大风景不错，加上阳光树影，漫步其中倒别有一番风趣。
“敖丙，我等会就要走了，”哪吒以为他会先开口问自己，却没想到十几岁的敖丙与几千岁的敖丙一样，清心寡欲，根本不好奇自己想要说的话。
“术士行走江湖，本就不适合呆在一个地方，”敖丙知道他第一次下山，定然是有任务在身的，想来在京都，己经呆太久了。
“行走江湖？”哪吒不由得笑出声，“没想到你想象力挺丰富的。”
“不对吗？”
“一点不对，”哪吒一口否认，幽幽道，“我是回去……处理一些事。”
“回去？你不是……”敖丙眼底泛起波澜，想问他不是刚下山吗？又想问他还会来京都吗？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他们似乎还没有熟到问这些！
“少则半月，多则小半年，我才能回来，”哪吒自顾自说着，全然不知他的胡思乱想，“在此期间你别像上次那样知道危险还去，我可不能每次都及时出现！”
“上次……你是专门来救我的？”敖丙问出口就后悔了，哪有人这么自恋的。
“不然呢？”哪吒的回答更是让他一愣，良久才问，“为……为什么？我们此前根本不认识！”
“为什么……”哪吒沉吟，似乎在想怎么回答，良久才含糊不清道，“或许是因为……因果吧！”
“此前我都不认识你，何来因果？”
“谁规定不认识就没有因果了？”哪吒眉心微蹙，显然不愿意多说，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敖丙抿唇，不再言语，他算过的，哪吒是贵人，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因果，又或许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
“敖丙……”
听到他叫自己，敖丙本能的停下脚步看向对方。
两人中间隔了好几步，哪吒想让他最近好好读书，不要冒险，至少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要冒险。
可话到嘴边，看到微风掀起他的发丝，眼底溢出几分不舍，脸上却只有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叫住他。
忽然觉得，他的生命，应该由他自己决定，不应该被人左右……
“怎么了？”敖丙见他失神，是从未见过的模样，一时之间倍感茫然。
“没……”哪吒顿了顿，将课本递给他才道，“我该走了。”
敖丙张了张嘴，喉结微动，最终只是沉默地接过课本。他指尖触及书页的刹那，一阵暖意突然覆上手背——哪吒的掌心贴着他的皮肤，温度透过相触的地方一路烧到耳根。
他呼吸一滞，视线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上移。对方正歪头看他，此刻眼睛里盛着罕见的认真，嘴角微微上扬:“别动啊。”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紧接着左手掐诀，唇间快速念动咒语。右手腕上的金镯突然泛起灵光，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竟自行解开，稳稳套在了敖丙的手腕上。
“哪吒，我不能要！”他慌忙去摘，却被对方按住手腕。
“又不是送你，”哪吒收回手，没好气道，“而且就算没有它，也没人能伤到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敖丙急得耳尖发烫，话未说完，哪吒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掌心蹭过额前碎发，把剩下的话全都揉散在了喉咙里。
“以后好好吃饭，”说着收回手，满意地勾起嘴角，“走了！”
等敖丙回过神时，眼前只剩几片打着旋儿的树叶。
他下意识抚上残留着温度的发顶，腕间的金镯微微发烫，仿佛还带着某人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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