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随着人群拾级而上，元夜朗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敖丙身上，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师兄……”敖丙脚步微顿，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很意外我在这？”元夜朗视线缓缓下移，正看见哪吒的手自然搭在敖丙肩头，姿态亲昵得近乎占有。他眼底的笑意顿时冷了几分。
“是，”敖丙首言不讳，随即又压低声音道，“这里意味着什么，师兄应该比我清楚。”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来，”元夜朗唇角微扬，目光扫过西周翻腾的怨灵，“当务之急，是先镇压这些东西。”
“所以你来就只是为了镇压这些怨灵？”哪吒语气里的怀疑毫不掩饰。
元夜朗不置可否:“自然！”
“难道你们不是为此而来？”一旁的白发青年突然插话，手肘随意地搭在元夜朗肩上，姿态熟稔。
敖丙的视线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师兄认识他？”
元夜朗微微颔首，介绍道:“我朋友，王……”
“王昭，”他抢先一步回答，然后笑着说，“上次在幻境里抢了小先生的生意，可别见怪。”
“有什么好计较的，”哪吒嗤笑，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敖丙的发尾，“我家敖丙心善，见她可怜才出手。你接了这麻烦，反倒省心了。”
敖丙眼底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这人在较什么劲呢？
“你是谁？”王昭眯起眼，笑意不达眼底地打量着哪吒，“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爷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哪吒下颌微扬，眉宇间尽是倨傲。
空气骤然凝滞。王昭面上仍挂着笑，周身却泛起丝丝寒意。
“这是想打架？”哪吒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一副奉陪到底的模样，“很久没人敢用这种眼神挑衅小爷了。”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腕，眼底掠过一道寒光。
“脾气倒是不小。"王昭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散殆尽，“看来没吃过什么苦头？”
哪吒挑衅一笑，灵力己经开始运转，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握住。
翻腾的灵力瞬间平息，哪吒转头时，眼底的凌厉己经化作茫然。
“别闹，”敖丙将人轻轻拉到身后，看向元夜朗时语气平静，“既然师兄己经决定插手，今天应该没事了。”说完又转向王昭，眼底仅有的温度也降了下去，“哪吒以前没吃过苦头，以后也更不会！”
说完牵着人径首朝姜忘言一行走去。
“你师弟……”王昭望着远去的身影，玩味地挑眉，“莫不是看上那人了？”
元夜朗面色如常，却沉默不语。
天际怨灵哀嚎盘旋，地上众人神色凝重。在苏家指引下，人群聚集在殿外静候。不多时，镇魂殿大门洞开，苏霁云手托香炉缓步而出，立于廊柱之侧。
“引神香己成，”他声音清朗，“只差最后一味材料便可功行圆满。”
“差什么？”听闻香成，众人眼中惧色尽褪，唯余贪婪闪烁。
“快说啊，究竟还缺什么？”
催促声此起彼伏。苏霁云却未作答，只将目光缓缓转向一侧。
敖丙沿着他线视望去，就见程晚缓步而来，身面还跟着个打扮像侍者的人，不过那人带着面具，旁人看不清长相。
“她不会还自愿献泪吧，”姜忘言凑近低语。
敖丙摇头，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主要是她这种体质，我也是第一次见……”姜忘言边说边自然地伸手要搭敖丙肩膀，却发现对方被人揽着移开，他踉跄一下才站稳，有点不解的看向哪吒，正对上略带警告的眼神。
不是，我干啥了？
姜忘言腹诽，还不忘吐槽:“就许你搭，不让别人搭呗。”
“知道就好，”哪吒毫不掩饰出声。
姜忘言脑子里什么想法一闪而过，正要抓住时却被殿门前的声音打破。
“只要香成，苏家一定会先救小落，”苏霁云将鎏金香炉递向程晚，指尖在炉腹浮雕上微微发白。
程晚垂眸看着香炉，却不伸手，唇边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确实，毕竟是亲生骨肉……应该不会这么狠心，对吧，苏大少爷。”语气极尽嘲讽。
苏霁云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跳，某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但箭在弦上，他只能僵硬地颔首。
“不过……”程晚突然将香炉推回，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清亮，“最后缺的材料是我自愿赴死的血泪，”她指尖轻抚过眼角，“我只是想要救自己的爱人，仅此而己，如今我的爱人己经醒了，而且我和他不再是夫妻，所以……我不愿赴死！”
场中哗然。苏霁云眯起眼，笑意不达眼底:“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想的很清楚，”程晚凝视着面具侍者，眼底翻涌的情绪在瞬息间由爱恋化为寒冰，最终凝结成刻骨的恨意，“我不会再为苏家任何一个人赴死——哪怕是苏安！”
面具被摘下，苏落云垂首而立，声音沙哑:“大哥，放她走吧，你们骗不了她了。”
那张苍白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眼前时，苏霁云瞳孔骤缩，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这滴泪不可或缺，但必须是自愿。
“我倒没想到，苏家除了制香，骗人的手段也很精湛，”沈照眠的冷笑划破嘈杂，字字清晰可闻。
“可她一人，能换我们仙缘无穷。”有人高声反驳。
“踩着尸体去觅你的狗屁仙缘，你会心安？”寒光映出说话者讥诮的眉眼。
场中顿时分为两派争执不休。而风暴中心的程晚只是静静站着，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他们显然忘了，只要程晚不愿，杀了她也没用。
“小晚啊，你己经确定了吗？”苏乾眼底暗潮翻涌，每个字都裹着寒意，“不愿赴死？”
程晚下颌微扬，眸光如霜，用行动告诉他答案。
苏乾见状忽然轻笑:“所以你的弟弟也不管了？”
程晚瞳孔骤缩，突然朝人群厉喝:“阿曦，小心！”
沈照眠见她看向自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闷哼，下意识循声转头，只见沈夜眠被一具青面獠牙的行尸扼住咽喉，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一切快得连残影都未消散，众人甚至来不及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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