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你真是太美了!”
“啊、谢谢您。”
听到国夫人的话,我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露出了笑容。
“啊啊,怀瑾真是配不上你!但是,我又想要个你这样可爱的儿媳妇……真是的!”
“婆婆……”
还是一如既往地,夫人笑吟吟的看着我。
“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了,昭华。”
“是的!”
——少夫人
这个称呼让我的心“咚”地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
距离那个凄惨又悲伤的婚礼之日,不知不觉己经过去一年了。
(谁懂啊!我当年是逃婚界的劳模,转头竟然穿上凤冠霞帔回头杀,人生大起大落过山车式体验!)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
铜镜中的我,身着与那时完全不同的婚衣。
外披绛红罗绮云肩,织金绣线勾勒出展翼飞凤,云气缭绕,宛若腾于九天。
霞帔自双肩垂下,锦纹交错,尾端以金线绣成海水江崖,寓意吉祥如意。
衣下是石青色地金绣暗纹长裙,裙摆铺地,随步而曳,裙间隐现梅花团纹与如意祥纹。
内衬石榴红中衣,袖口堆叠,轻罗半透,透出腕间一串细细金铃。
发髻己不再是少女时期的双环髻,而是胤制“高髻云鬟”,层层缠绾成云叠状,髻侧缀有双飞金燕钗,钗尾垂下数条流苏,微风拂动,仿佛在诉说心事。
鬓边点缀珠玉花朵簪饰,有嵌宝石的牡丹金钗,也有镂空的飞燕掐丝簪,金钿步摇插于正中。
额心贴着描金花钿,色如晨霞,纹路极细。
耳上坠着长垂式三珰耳环,通体细金炼串成,每一下轻晃都能听见时间的细语。
腰间系一条织金锦带,中央镶嵌一块温润白玉,正刻着篆书“和”字。
玉带垂饰中藏一枚香囊与小镜匣,绣着“昭”字与并蒂莲纹,是夫人特意备下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双手套着朱红纱制的指套,绣有连理枝、比翼鸟,一针一线皆为喜意。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铜镜中那位女子,不再是曾经满目伤痛、仓皇逃离婚礼的新娘。
而是真正走过风雨,即将执手天命的——镇国公府少夫人。
(第二次婚礼……是命运真正赐予我的一次重启。)
关于要不要举行婚礼,说实话,我犹豫了很久。
现在的生活非常幸福,虽然己经过了一年,但那件事毕竟无法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是……
——我想把昭华心中关于“婚礼”的回忆,全部都抹除掉。
听到怀瑾的那句话时,我所有的迷茫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我想为了怀瑾穿上婚服,站在他的身边,在大家的面前宣誓爱意——我发自内心地这么想。
就这样,迎来了今天。
“……不过,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举行婚礼。”
“哎呀,这可是镇国公家的权力和大笔金钱发挥作用的时候!”
夫人“呼呼呼”地笑着说道。
“搜刮来的钱,当然要用在昭华小姐你的幸福上才行啊!”
“婆婆……”
夫人静静地微笑着,一边帮我戴上双凤衔珠金冠,一边说道:
“就算昭华小姐你说因为难过不想举行婚礼,我也希望你能为了怀瑾穿上婚服……其实我私底下己经在准备了哦。”
“啊!”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婚服准备得那么快。
“你看,怀瑾那孩子——别看他那样,其实是个浪漫主义者哦。”
“……呵、呵呵,是啊。”
我不禁笑了出来。
“不过那个浪漫主义的怀瑾,能不能在正式仪式开始前恢复过来呢~?”
“……”
“怀瑾真是的。”
“因为今天太期待太期待太期待了。”
“结果昨晚兴奋得完全睡不着,早上起来睡眠不足。”
“结果还晕马车了,真是的……”
夫人叹口气说道。
“好不容易这一年,和昭华小姐你经常一起出门,马车也己经坐得差不多习惯了。”
“偏偏在今天这种日子出状况,真是的!”
“很遗憾,看来和马车还有苦瓜的战斗,要持续一生了。”
“怀瑾……”
没错。
我深爱的丈夫(即将成为)怀瑾,在前往仪式会场的马车上晕车了,现在正在接受处理。
镇国公现在正陪在怀瑾身边。
(没想到,这次未来丈夫虽然到了会场,却可能在正式婚礼前动不了……竟然会出现这种危机!)
但是,夫人在休息室陪着我,是因为顾虑到我一年前独自一人等待的槽糕心情吧。
(真是贴心的一家人……)
这一年,虽然己经像家人一样相处了,但从今天开始,就能真正成为家人了。
这件事让我感到无比喜悦。
(没关系。那个在婚礼上那么凄惨的我,己经不在了。)
“以怀瑾的性格,就算是爬也会爬过来接昭华你的吧。”
“婆婆……”
“那样的话,也确实能覆盖掉记忆,成为一场名留青史的有趣婚礼?”
听到那句话,我正笑着,房间的门被“叩叩”地敲响了。
“!”
我的心“咚”地一下。
我回过头,小心翼翼地走向门边。
一年前,打开休息室的门时,站在那里的并非我所相信的人。
没关系。
和过去不一样了。
今天,在这扇门之后的正是我最喜欢的人。
虽然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不善言辞又笨拙,却温柔体贴、非常非常优秀的人。
(诶嘿!)
我用力地推开了门。
“昭华!”
“怀瑾……”
我相信的那张脸,就在那里。
还有,他没有爬!
怀瑾好好地用双脚站着。
(脸色也恢复了!)
我怀着这份安心的心情,露出了微笑。
“我来接你了。我们走吧。”
“……是的!”
在头纱的遮掩下,我偷偷地流下了眼泪。
然后,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起——
(嗯、嗯嗯?)
我本以为会这样,不知为何身体却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抱起来了。
“怀瑾!?”
“怎么了?新娘不就是应该这样被抱着走的吗?我是这么听说的。”
(你是在哪个恋爱脑论坛学的“横抱进场”,古风婚礼整出偶像剧感是吧!)
我可从没见过那样入场的新郎新娘啊———!?
在咯咯地捧腹大笑的夫人,以及静静地注视着儿子,奇特举动的镇国公的注视下,我们入场了。
在鼓乐声中,凤冠霞帔的我与身着玄色团锦袍的怀瑾,缓步并肩,走入仪典堂。
堂前红毯铺地,檐下垂灯如昼,两侧列立宾客与执礼司仪,皆肃然起身。
金钿步摇微晃,佩玉轻鸣,昭华抬眸时,看到堂上高悬的匾额——
鎏金篆字“宜室宜家”,西字温润而庄重,如同某种静默而庄严的庇佑,沉沉落入心底。
高堂供香,祖灵在上。
礼官一声清喝:
“新人就位——”
我们并肩立于香案之前,身后烛火摇曳,我开始掌心微微冒汗,却被怀瑾轻轻扣住指尖。
他侧头看着她,神情一如既往地沉静,可指尖的轻握却像在说:
(别怕,我在。)
“一拜天地!”
我们缓缓俯身,身后朱红布幔扬起微波,额前垂珠轻晃,凤钗随动作泠泠作响。
这天地,见证我从悲剧中走来的重生。
“二拜高堂!”
堂前设香案、献果仪,镇国公与国夫人肃立上首,目光中己满是柔意与安慰。
我俯身时,感到泪意忽然涌上,却被那只手再次稳稳地握住。
怀瑾——他甚至微微向她靠近了一寸。
似说:
(从此,我们一起承担所有。)
“夫妻对拜!”
我与他转身相对,礼制要求他们彼此躬身行礼,昭华望进他眼里时,却发现那人一如既往地端正肃穆……
只是耳根,悄悄泛红。
这一拜,不只是礼制,更像是——
将彼此的人生,交托于对方手中。
“礼成——”
随着礼官最后一声唱喝,堂内宾客齐声鼓掌,锣鼓再次响起,烛火随声起舞。
这场以新郎公主抱形式入场的幸福新娘的故事。
再加上向来被传冷酷、薄情的的新郎那罕见的幸福笑容和宠溺的样子。
之后,在长安社交界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话题。
——安平郡主:我人就在现场!刚才那一幕简首……长安婚礼史要重写了!
——清宁县主:你说的不是抱错人,是新郎把新娘打横抱进仪典堂的那个名场面吧!?我祖母当场震惊:“这哪是迎娶,简首是劫婚!”
——郑国夫人:我孙女问: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抱着走。
——翊王妃:我夫君小声说了一句“薄情寡言的怀瑾终于开窍了”,结果他娘(就是国夫人)回他:“他哪天不开窍你就等着搬回娘家吧。”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翡翠楼绣娘:听说那套霞帔,足足提前半年就私下订了,镇国公府一边装作顺其自然,一边在后堂绣到深夜……原来是真的早就认了这位少夫人。
——不愿透露姓名的七公主:前未婚夫那家子,今天连喜帖都没收到,全长安都知道这场婚礼不止是“喜事”,还是“正名”!
就这样,曾经在婚礼当天,被未婚夫和姐姐背叛,惨遭抛弃的新娘……
一年后,在鸾凤和鸣的礼乐中,成为了最幸福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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