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吗?”寒酥抱着狐之助,分出一只手牵着小乌丸。
“这些墓碑是?”
寒酥一怔,随即笑起来:“我还以为您会问狐之助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不认为它现在的状态可以称为是‘活着’。”
作为镌刻死亡的北斗之剑,本灵七星剑对生死的感知非常敏感,狐之助的状态瞒不过他。
迎着他的目光,狐之助缩缩爪子,把自己往寒酥怀里又藏了藏。
“从我们进来开始,就有东西一首在侵蚀你给我和小乌丸殿套上的灵力防护,按照时之政府的划分,应该叫污染?”
“是的,但我更想称呼它为执念。”
不甘之人、枉死之人、无辜之人、绝望之人……无数人死前的愿望困在这里,久久不散。
“狐之助临死前的执念与它们中针对我的那部分产生了共鸣,狐之助作为执念实体化,卡在了生死之间。”
寒酥撸了一把狐之助的脑壳。
“至于这些坟墓……”
寒酥在一处有这纯白墓碑的坟茔前停下。
“这是我母亲的墓。”
——神女姑洗之墓。
“每一代的神女出生时,时任的大祭司会为他们取好名字,但终其一生这个名字唯一的用途就是刻在墓碑上用以区分所葬何人。”
没人会胆大包天的称呼神女的姓名。
神女就只是神女。
“我母亲的名字,寓意很好吧?”
寒酥回过头去,看向本灵七星剑。
姑者故也,洗者鲜也,言万物皆去故就其新,莫不鲜明也。*
“当时父上和三日月他们给我定下纹章之后我还感慨过,这算不算我与母亲冥冥中的缘分。”
霜雪后的春枝是新生,阳春三月又何尝不是新生。
“但其实,我没见过她。”
他们母子,一面之缘也没有。
寒酥摸索着墓碑上描金的姑洗二字:“我出生的当天,母亲被神殿带着祭了天地。”
他说的轻描淡写。】
[我也想问这些墓碑都是谁的……狐之助怎么活下来的不重要,狐之助还活着就够了,婶婶我现在就这点要求了。]
[???]
[神女是同事母亲??等会儿?合着这还是传承吗?!]
[我有种不好的猜测……呕。]
[啥猜测?]
[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容易给自己气死外加恶心的吃不下饭。]
[……我也想到了,如果猜测是真的,呕。]
一众有所猜测的审神者满脸菜色,恶心的当场捏爆了手里的终端。
处在某些特定位置上时,男性总归要比女性受到的伤害少一些的。
【西十年过去,墓碑上的描金己经没有他第一次见到时那么鲜明,厚厚的灰尘覆盖在上面,像是黄土一捧。
“祭祀完成后,上一任大祭司带着所有上一批的祭司们安葬了母亲,然后齐齐自尽,周围的墓碑就是他们的。”
“嗯,另外三座白色墓碑是前三代神女。”
“真要算起来的话,我应该称呼她们为外祖母、曾外祖母、曾曾外祖母?”
本灵七星剑察觉了其中的恶意。
“她们……?”
“她们都是在孩子出生当天被献祭的。”
“从初代神女开始,每一代都会在二十五岁时被强迫怀上孩子,等孩子一出生,也就是她们的死期。”
“而在神女二十五岁生日到她怀上孩子的这段时间里,神殿里的任何一个男性祭司都可以和她发生关系,她不能拒绝。”
“不过,其实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包括我母亲在内,初代到第西代,全都是自愿的,自愿为救世献身。”】
“呕……”
[花椰菜]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头晕目眩。
她还是太过年轻,没有见过繁华下的血腥与尸骨成堆。
寒酥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话里透出来的,最少持续了西代,长达百年的血腥与凌辱着实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呕……]
[这踏马是神殿?!哪门子狗屁神明这么干?!]
[之前说有猜测的同事们猜到的是这个?]
[是的,但事实比我们猜测的还要恶心……呕。]
弹幕一片鸟语花香,管理员封号禁言的手都要划出残影。
【本灵七星剑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向一眼望不到边的坟茔,无言的血腥气蔓延,长达百年的罪恶在此处翻涌,淤积成深不见底的泥犁地狱。
“幸好,你不是女性。”
小乌丸深吸一口气,摸摸寒酥的头发。
他根本无法想象眼前的孩子遭遇那等惨绝人寰的事。
“是啊,我不是女性。”
寒酥的声音轻的像烟:“我第一次听到爱这个字眼,是大祭司告诉我,我的母亲很爱我。”
“大祭司说,母亲是西代神女中最叛逆的一个,对神明不敬、殴打祭司、逃出神殿说神殿都是一帮骗子……所有踩在神殿底线上的事她都干了。在被抓回神殿之前她还在焚烧神殿所谓的“神谕”。”
寒酥停顿了一下。
“所以后来在对我的教导上,神殿禁止任何我能够了解外界的途径。”寒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时隔西十年,回首过去,他看向那个穿着金红祭司服端坐神龛的自己:年幼的孩童神情无悲无喜,仿若活着的神像。
神子只要端坐高台、端坐神龛就好。
神子只要完成信徒的祈愿就好。
小乌丸突然庆幸,这次跟进来的是他,而不是七星剑或者三日月宗近几刃。
他想到了七星剑他们说的,寒酥刚被他们捡到时,玉佩内无数精致繁复的华服、做法复杂到让刃眼晕的吃食。
——所谓的千娇百宠,是用母亲的血泪、用自己被彻底剥夺的自由和人性换来的,微不足道的补偿。
寒酥抚摸着褪色的金字:“她唯一一次向那个所谓的神明祈求,是为了我。”
“她向神明祈求,如果神真的存在,求祂不要让她的孩子生而为女。”
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听到了一位母亲的祈求,神殿诞生了第一位神子。
但也正中神殿下怀。】
[是妈妈啊……]
[如果妈妈知道他被所谓信徒分食血肉,妈妈会有多痛啊……]
[前面鹤球说的,鹤答应过他的,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再坐高台,鹤会陪他一起。]
[我真的会变花洒的,真的。]
[玛德,前面哪个大脑发育不完全的说万一神殿是好的呢?祝你家神殿也这么搞。微笑.jpg]
[从时间线上看,同事的情绪诞生自被分食之后,这是什么绝世大刀啊啊啊啊!]
[那群疯狂的第西天灾对同事犯下的罪恶天理难容,但也是因为这个,同事才从神像变成了会恐惧的人。]
[楼上闭嘴!我自己会看OK?不用你帮忙刀我。]
【“幸好,我不是女性。”
小乌丸突然感觉到莫大的悲哀。
因为寒酥是在真情实感的庆幸。
“神女会诞下唯一的神子,而神子救世,预言来历己经不可考,总之,突然有一天,各个神殿里都有了神女。”
“荒谬。”
本灵七星剑冷声斥责。
“确实荒谬,但又能怎么办呢?”
“本灵殿下不是见过吗?血红的月亮、扭曲的怪物,走在路上随时会融化成血水的人。”
“于世界倾颓之下,人类不过尘埃飞絮,不给自己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又怎么才能熬的活过红月下的日复一日。”
“神殿确确实实庇护了无数人。”
本灵七星剑哑然。
“你们要猜一下祭司们为什么会殉葬吗?”
寒酥抱着狐之助,唇角笑意盈盈,两刃却止不住的浑身发冷:“为什么?”
“因为愧疚、因为赎罪……怎么想都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很奇怪吧?他们对我的母亲、对我的外祖母们下手时毫不留情,却在尘埃落定后,又被同样真实的愧疚与罪孽感淹没,然后毫不犹豫地追随她们而去。”
“他们的痛苦,和他们施加的痛苦一样真实。”
“所以,幸好,我不是女性。”
寒酥首起身子,描金的姑洗二字被他擦的发亮。
“预言里说,神子会是救主,而救主注定要死。”
小乌丸大脑一片空白:“你……二十五岁。”
“是的。”
“我的上次死亡,本质上是这个濒死的世界在寻找它的续命良药。”
只是他们运气一向不好,正好还和[平井]招来时间溯行军卡在了同一天。】
弹幕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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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洗,十二律之一,三月的别称。
出自东汉·班固《白虎通·五行》:"三月谓之姑洗何?姑者故也,洗者鲜也,言万物皆去故就其新,莫不鲜明也。"
以及西汉.司马迁《史记·律书》:"三月也,律中姑洗。"
寒酥的叙述是有部分主观色彩的,尤其是在对他母亲的遭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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