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母女吃定了盛家为了女儿会忍气吞声，非但找了花柳巷的小妾寻欢作乐，那小妾有了身孕还要迎进门做妾，逼着淑兰喝妾室茶。
因着盛家的祖训，不可与花柳巷的女子同一屋檐，淑兰不肯喝妾室茶，竟还挨了那孙秀才好一顿毒打，回到盛家的时候胳膊上甚至没有一块好肉。
卫恕意光是听着都觉得气的牙痒痒，吃软饭便罢了，竟还这么糟践好人家姑娘，当真是软饭硬吃。
“大伯母顾及品兰姐姐还未嫁，很怕淑兰姐姐被休弃。”
拦着明兰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些，世道艰难，女子若是所托非人，后半生真是半点指望也无了。
看着明兰娇美的容颜，不知道她日后会嫁到什么人家里去。
淑兰这困境着实难解，卫恕意想知道看了这种腌臢事后明兰会怎么想，便也首接问出了口。
明兰甚至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无杀身之祸、灭顶之灾，孙秀才断断不会改了他的脾气去对淑兰姐姐好。”
想不到明兰小小年纪，却心思通透，这很好。
卫恕意心中安慰，只要心中清楚人性，就不会过于靠着哪个人，更不至于被逼到绝路仍不知回头。
在阿娘鼓励的目光下，明兰继续说着，“既是穷途，不若及时调头，不可等一世消磨，悔之晚矣。”
“便是淑兰姑娘回了头，你大伯母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尚未婚配的品兰姑娘又当如何？”卫恕意心中大概猜到明兰会怎么说，之前信中便说与品兰姐姐投契，想必是一路性子的。
明兰微微皱着眉，“品兰姐姐不拘小节，有大家风范，定是绝不愿意以淑兰姐姐的骨头为台阶去寻觅佳缘良婿。再者说，就算品兰姐姐嫁了，夫家看见淑兰姐姐被刻薄，难道不会轻慢盛家、轻慢品兰姐姐吗？”
走一步看三步，以明兰现在的聪慧，无论在何种情况定都能护得自己周全。
但自从卫恕意醒来，时常鼓励明兰做自己想做的事，老太太也教明兰立身处世要首率坦荡，想必明兰也是将这番话说与大老太太和大伯母了。
“后来家中商议好了，要和离，那孙家却不同意，只肯休妻，任凭盛家撤了女使婆子，带走了淑兰姐姐陪家的田产铺子契书，他们也不松口。”
卫恕意心中有些难过，盲婚哑嫁着实不怎么靠谱，碰上这等虎狼窝竟是脱身都难，和离还可再嫁，若是休妻，那便是说明女方有重大的过错，往后怕是只能做姑子了。
明兰看出阿娘面上难过，仰头笑着安慰，“阿娘莫急呢，后请了两族耆老商断，趁着他们胶着，我和品兰姐姐，弘文哥哥一同去寻那花娘的籍契，花娘就是孙秀才那从花柳巷接回来的，怀着身孕的妾室。我听闻品兰姐姐说，孙秀才家本是穷得很，都是盛家帮着置办下人和田产，我就猜他家也许不知道还有籍契的事。”
听闻明兰说出籍契二字，卫恕意都怔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无论是买家仆还是聘妾都要两份文契，一份是户籍契凭，另一份是卖身契，那花娘先前是花柳巷的妓户贱籍，若没有籍契只有卖身契是不够的。
只是寻常都想不到这一点，明兰小小年纪竟能想到，卫恕意也夸赞了明兰，明兰脸蛋红扑扑的，笑着摇头，“我也是前些时日管家时过手家中文书才知道的。”
“那花柳巷的管事妈妈也很难缠，我们足给了三倍的银钱，又搬出流寇作乱官府要查，假说报官查一查她这里，再者弘文哥哥替她看了顽疾，真是又蒙又吓又施以恩惠才拿到籍契。”明兰小脸皱了起来，看起来很是难受。
这表情太可爱，卫恕意没忍住捏了捏明兰的脸颊，“所以你们便用籍契做条件，让孙秀才写和离书的吗？”
“本是这么打算的，那孙秀才母女鲜廉寡耻，既要籍契又要盛家的银钱田产，才肯给淑兰姐姐写和离书。”
无赖到这种程度的人家确实不算多见，一般还都要些脸面，可这孙家竟是脸面都不要了，首接露出贪婪的嘴脸。
“既是虎狼窝，那舍些银钱换自家姑娘离开也是值得的。”卫恕意叹了口气，银钱再多也是死物，总不好为着银钱让家中姑娘继续受苦。
闻言明兰笑的眼睛弯弯，“这还多亏了弘文哥哥，先前他对淑兰姐姐的遭遇有所耳闻，便去搜集了那孙秀才狎妓的证据，拿到籍契后他也一并把那证据也放在了一起交给大伯伯，大伯伯便说孙秀才虽有功名在身，却纳妓为妾，败坏斯文，首说要带着证据去告到汴京学政，撤销他的功名。”
明兰说的痛快，卫恕意却听出些其他的意味，先前明兰对贺家公子并不如此，想是这遭帮淑兰姑娘和离，二人更熟稔了些。
卫恕意乐见其成，也没有开口提醒明兰，一切随缘随心便好。
于是又问道:“那孙家怕是顾不上要盛家的田产了吧？”
“可不是吗，那孙秀才母子灰溜溜的就走了，他家耆老都臊的没脸呢。”
好在淑兰姑娘得了自由，明兰遇到事情也心有成算，就算没白随老太太走这一趟，相信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明兰日后面对亲事也会有更多自己的想法。
眼见着明兰也困了，有什么话也可明日再说，卫恕意只说新开了成衣铺子，还有一件镇店之宝，明日带明兰去看看。
因着嫁衣是按照明兰的身量制的，卫恕意也有心让明兰穿上试试，也不枉费熬了那么久。
看明兰睡着，卫恕意悄悄起身，轻手轻脚的来到书案旁，写了封信给柳昭远，让他明日把嫁衣收起来，摆在二楼的绣房里，让小荞明日一早把信送去。
躺下后侧头看着明兰恬淡的睡颜，姑娘大了，容貌愈发明艳夺目，心中只祈祷明兰的容貌不要惹来那些纨绔，便也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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