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淑兰姐姐嫁的孙秀才，品性最低是低劣。弘文哥哥的最低处，便是心软。”
卫恕意明白了明兰的意思，看向她的眸中盛满了赞许与骄傲。
“与人相守几十年，终究还是要看看对方最低处能不能忍得下去。”
老太太点点头，问道，“那接下来呢，咱们就巴巴的等着？”
明兰揽住老太太的脖颈，活像还在撒娇的孩童，“孙女今日可是说了大大的狠话，若是弘文哥哥有意，咱们便等上几日，便以十日为期，届时如果没有消息，那还要劳烦祖母您替孙女另选人家。”
晚间明兰回了澜意阁，母女二人仍旧同睡在一张榻上。
卫恕意虽开心明兰大了，心有成算，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为何选在今日发作起来？何不等贺家来给个交代？”
明兰如同孩童时一样，双手环着卫恕意的胳膊，光滑的脸颊贴在卫恕意的肩头，“总不好等到祖母自己去问，再者说，若我进了门她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苦相逼，那我还不如今日发作。”
这倒很有道理。只是…
“你就不怕眼下贺家答应了，成亲后又反悔？”
明兰听到卫恕意这个问题，反倒咧开嘴笑了，“我有慈心眷顾的祖母，才高金多的阿娘，仕途顺遂的父亲兄弟，嫁入高门的姐姐，有这么硬的靠山，我才不会被欺负，我不怕。”
“不过这个曹姑娘是没有指望了，她看向弘文哥哥的眼神，就像是地狱中的鬼魂仰望人间。”明兰喃喃。
卫恕意眉头一拧，走投无路的女人面对唯一的救命稻草，会做出什么都不稀奇，只怕是贺家哥儿想把人送走安置也难。
也罢，只要贺家哥儿表明了态度，一切都有自己这个明兰的生身母亲料理，必不叫孩子们因着这等事蹉跎了。
想着也就宽了心，拍着明兰的背，二人一起进入了梦乡。
还没几日，弟弟们就要入仕，离京远赴任地，卫恕意给弟弟们带了厚厚的银票，再三叮嘱才肯放人走。
卫恕心则是一时念叨着一家人在一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弟弟们便要离开了，泪水涟涟，一时又想到弟弟们虽是去了偏远之地，却是去做官的，是好事，又挂着泪笑起来。
兄弟二人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好歹是离的不远，也能互相照应。
家中两个儿子均身负功名，一时间不少人向盛紘打听育儿心得，家中人员往来不少，大娘子也送了很是贵重的镇纸给长棣，听闻是那位配享太庙的王大人用过的，棣哥儿也是爱不释手。
眼下只有明兰的亲事是要紧事，卫恕意差人关注着贺家的动静，不过第二日，贺家老太太递来帖子，邀请老太太和明兰过府吃茶，眼见着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老太太便说身上不痛快，须得卫恕意同去。
为着女儿一辈子的事儿，卫恕意也顾不上合不合规矩，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了老太太的马车。
到了贺府，两位老太太喝着茶闲话，贺家哥儿的母亲差人传信，说是身体不便无法拜见，只是惦记明兰，邀明兰前去相见。
经老太太首肯后明兰随着女使去了贺夫人处，待她走了盏茶的工夫，老太太递给卫恕意一个眼神，卫恕意心领神会。
“我也十分惦念贺家姐姐的身子，来时带了我研制的香，便托大些，厚着脸去看一看贺家姐姐。”贺老太太点点头，叹了口气，“难为你有这份心，去吧。”
贺家夫人与卫恕意场面话都说得漂亮，实际上哪个不是为着自家孩子。
在游廊隐隐看见一个男子急急走过，看背影正是贺家哥儿。
贺家女使引着卫恕意往贺夫人的屋子去，正是贺家哥赶去的方向。
离贺夫人的屋子越来越近，陌生女声也越来越清晰，“自来娶媳妇就是婆母说了算，男人三妻西妾就是常理，正是我妹子太宽了，这才纵得旁人不知好歹。”卫恕意冷笑，这便是那曹锦绣的母亲了吧，。
这话难听，卫恕意立时就要进去给女儿撑腰，没想到屋内除了无力的咳嗽声，竟还有“扑通”一声响，随后便是中正的男声，正是贺家哥儿，“我会尽自己所能安置姨母和表妹，但我心中只有明妹妹，母亲若非要我纳表妹，那我只能辞了太医局的差事。”
身后有贺家女使，卫恕意再努力放慢脚步也快到了屋门口。
贺夫人只是断断续续的咳嗽着，她妹妹倒是声音尖利，“你如今是做了官，你母亲的话都不听了？你就是这样威胁亲上的？”
听完这句话，也刚好到了门口，卫恕意敲了敲便推门进去，“贺家姐姐，我听闻你身子不爽，制了香药，或许可以缓解你胸闷无力的症状。”
屋内的女使见贺夫人点了头，将香放入熏炉点了起来。
卫恕意缓缓走上前，将明兰挡在身后，贺夫人的妹妹上下打量着卫恕意，未发一言。
倒是贺家哥儿，未曾起身，身子却转向卫恕意，卫恕意提轻轻挑眉，稍错了下步伐，没受贺家哥儿的跪拜全礼。
贺家哥儿也不在意，只说道，“卫小娘，您是明妹妹的生母，近日弘文必给您、给盛家一个交代，我不愿明妹妹受委屈，若是因我之事要明妹妹委屈，弘文宁可终身不娶！”
明兰悄悄抿着唇角，贺夫人的妹妹闻言急了，“你这是要看着你表妹去死，你母亲最疼她，你这是逼你重病的母亲去死！”
眼见着人越来越激动，卫恕意上前扯住她，“这位夫人，贺家姐姐还病着，莫要激动，有事慢慢说，别激的贺家姐姐跟着焦心。”
熏炉内袅袅轻烟飘起，淡雅的香气似乎能抚平人内心的急躁。
贺夫人缓了半晌，向着明兰抬手，“好孩子，你过来。”
明兰上前拉着贺夫人的手，贺夫人声音飘忽，但好歹能说出整句话来，“弘哥儿，你起来。”
贺弘文站起身，来到榻旁，与明兰并肩站着。
“明兰，我知道你是好姑娘，我只这一个妹子，我实在担心她们母女…”
话未说完就被贺家哥儿打断，“母亲如此说，我实在无地自容，难道在老家给姨母表妹置办家产和下人也不算照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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