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软糯的语气弄得心头一颤。
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和眼尾那抹不知是冻出来还是委屈出来的薄红，所有强硬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心的酸软和无奈。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抬手，轻轻拂去他肩头沾染的寒霜。
冰封两日的氛围，在他不顾一切冲入寒夜、只为确认她是否安好的这一刻，轰然消融。
“是臣妾的不是，把轮椅推来。”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她主动将自己的肩膀送到他撑在拐杖的那只手下，稳稳地托住他，“地上冷，别走了你踩在衣裳上。”
寒风依旧凛冽，但两人依偎着，用那件带着体温的大氅紧紧裹住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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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牢房内，腐臭和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李掌柜蜷缩在冰冷的稻草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他完了，他知道。
走私、售卖劣质药材、勾结匪类……哪一条都够他掉脑袋！
想到家中妻子，还有那襁褓中粉雕玉琢、尚不知世事的儿子……
巨大的悔恨和恐惧几乎将他吞噬，牙齿咯咯作响。
“妈的！没用的软骨头！现在嚎什么丧？晦气！”
牢房内的虎哥被他的动静烦得不行，粗声恶气地骂道，“都给老子闭嘴！大人说了会保我们，等着就是！”
李掌柜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反驳，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保？林沐风那种人，只会保他自己！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虎哥他们这些亡命徒可以心存侥幸，但他这个被捏住软肋、深知内情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没过多久，沉重的牢门铁链哗啦作响。
两名衙役打开牢门，声音冰冷：“李德全！提审！”
李掌柜浑身一颤，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几乎是被人拖着带到了阴森森的刑讯室。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墙壁上挂着各种狰狞的刑具，投下摇曳扭曲的影子。
知府大人端坐案后，面容在跳动的火光下半明半暗，目光如炬，紧紧锁住被按跪在地上的李掌柜。
“李德全，”
知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严，
“你经营回春阁多年，也算汴京城内有头有脸的坐堂大夫。
本府问你，为何自甘堕落，参与药材走私，更售卖硫磺熏蒸、毒害百姓的假药？
还意图陷害于氏医馆，那晚码头接应的是何货物？
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
李掌柜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冷汗如浆，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囚衣。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却不敢说。
林沐风那张看似温和却阴鸷的脸，和他那句“下次不知掐的是谁的脖子”的威胁，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他的妻儿……他不敢赌！
“大…大人明鉴！”
李掌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小人…小人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贪图那点小利…小人该死！那船…那船货是小人自己…
自己联络的劣质药材…
想着…想着混在好药里卖出去回本…没…没什么幕后主使啊大人！”
他语无伦次，拼命想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知府怒喝一声震得李掌柜浑身剧震。
“李掌柜！事到如今，你还敢砌词狡辩，意图包庇？！”
知府目光锐利如刀，
“你那药铺近况如何，本府一清二楚！
若无强力靠山打通关节，凭你，作者“溜溜木马”推荐阅读《开医堂后修罗殿下天天醋我病患多》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能避开层层关卡，将那大批‘劣质’药材运入汴京？
与你接头的匪类，凶悍异常，岂是你一个寻常大夫能驱使的？
还有，王侍郎主管的关税为何突然陡增，恰在此时？！”
知府站起身，踱步到李掌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瑟瑟发抖的身体，声音压低，却更具压迫感：
“你家中娇妻幼子，本府也知晓一二。
你今日若执迷不悟，甘心替那幕后黑手顶下这滔天大罪，本府依律判你斩立决，易如反掌！
届时，你那孤儿寡母，失了你这顶梁柱，在这世道如何生存？若再被那心狠手辣之人‘斩草除根’……”
知府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李掌柜瞬间煞白的脸和眼中迸发的极致恐惧，才缓缓道，
“……本府念你曾悬壶济世，或可网开一面，保你家人平安。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掌柜心上！
知府不仅点破了他的谎言，更精准地戳中了他最致命的恐惧：
妻儿的安危！
保家人平安……这个诱惑太大了！
他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然而，林沐风的阴影实在太重，对那人心狠手辣的认知深入骨髓。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还是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在地，只剩下无声的颤抖和绝望的眼泪。
他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说……
他不敢赌知府真能护住他家人周全。
知府看着他那副模样，知道一时半刻撬不开他的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并未动刑，只是冷冷挥手：
“带下去！让他好好想想！”
一夜的审问毫无进展，李掌柜在恐惧和煎熬中昏昏沉沉。
第二日深夜，牢房甬道里传来了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借着昏黄的油灯光，李掌柜惊恐地看到，赵捕快竟然带着一身华服、裹着斗篷的林沐风走了进来！
“林…林大人！”
虎哥等人如同见到了救星，挣扎着爬起来。
林沐风脸上带着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示意赵捕快打开牢门。
他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厮。
“委屈诸位了。”
林沐风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安抚，
“事情出了点岔子，但都在掌控之中。
再委屈各位两日，我定设法将大家安然无恙地弄出去。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都是我让府里厨子特意做的。”
小厮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分给虎哥等人。
虎哥和他的手下们欣喜若狂，饿虎扑食般抢过饭菜，狼吞虎咽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道谢：
“多谢林大人！林大人仁义！”
李掌柜也分到了一份，但他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让他毫无食欲。
他看着林沐风，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声音发颤地哀求：
“林…林大人…求您…求您想法子给我家里捎个信…
报个平安…我娘子她身子弱，孩子还小…我怕…怕他们担心……”
他眼中满是乞求。
林沐风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加温和：“李掌柜放心，小事一桩，我记下了。”
他敷衍地应着，眼神却扫过李掌柜那份丝毫未动的饭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看着林沐风带着小厮和赵捕快匆匆离开的背影，李掌柜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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