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河畔传来消息，衙役打捞起一具男尸，经仵作验看，系醉酒失足落水而亡。
虞惜暖执卷的手微微一顿。
昨日那醉汉，今日便成了河底亡魂，这般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正思忖间，忽闻“扑通”一声。
茯苓竟首挺挺跪在堂前，当着众人的面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
“奴婢该死！”她以额触地，声泪俱下，“只是见夫人受辱，实在心疼，一时情急才......”
虞惜暖眸光微沉，指尖轻轻敲着案几。
心中盘算着萧逸尘的想法，昨夜之事为何殿下不曾与她提起，他是想护着茯苓？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茯苓，不管哪一种原因主仆之间生了嫌隙关系随时都会崩塌
她语气平淡道：“我之前便说过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忍冬与辛夷对视一眼，都是一块干活的，之前茯苓也没少帮衬着两人，终是上前求情：
“夫人，茯苓姐姐也是一片忠心......”
堂内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茯苓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虞惜暖顾及着毕竟得桂嬷嬷推荐的人，不好驳了她老人家的好心，再加上能让身边的人都替她求情想来应该品性不会差。
她终是叹了口气，
“念在桂嬷嬷的面子上，给你两条路。“纤细的手指竖起，“一是在外间当差，二是回桂嬷嬷那里去。”
虽然虞惜暖选择再给一次机会，但她不敢再放心用她。
若她表现好之后再谈，不过她现在做的事情过于重要必须得换信得过的人。
茯苓毫不犹豫选择呆在虞惜暖身边，并不是因为她知错了，只是如果她被送回桂嬷嬷身边，以桂嬷嬷脾性定不会留她。
她面上恭敬的应着多谢主子，心中却不忿凭什么她不行。
苏木抱剑立于廊柱旁，冷眼瞧着这一幕。
当与那道锐利目光相接时，茯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虞惜暖心中一首想着萧逸尘为何不告诉她这件事，明明昨日两人睡在一起，有很多说话的机会可他什么也没说。
案上的医书摊开许久，却始终停留在同一页。
这于她而言实属罕见——素来最能让她专注的医书，此刻竟也索然无味。
她不明白她怎么了，只觉得心头似堵了团棉花，闷得难受。
“烦死了”她猛地合上医书，唤来辛夷和忍冬。
“殿下与茯苓...可有什么渊源？”她故作平静地问道。
两个丫鬟闻言一怔，面面相觑。
怎么就这一件事夫人竟就有这般灵。
虞惜暖更加确定两人有什么，她心中越加淤堵。
“你们也想瞒我？想来我这个主子太过于失败。”
辛夷闻言连忙解释：“茯苓姐姐原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殿下的。”
“下人们私下都说...说她是皇后娘娘给殿下备下的通房。”
忍冬急急补充：“但茯苓姐姐从未承认过，还常制止大家这般议论呢！”
辛夷点头又道：“对，我们不是想瞒主子，主子怎么对的我们好，我们又怎会不知好歹。
“只是殿下也从没有提过这件事我们也不好置喙。”
“而且茯苓姐姐也从来没有因为她是皇后身边来的就拿高人一等的态度和大家相处，反而时常帮助大家。”
“这件事情也己经过去好多年了，我们只是担心主子误会。”
虞惜暖指尖微颤。
原来如此。
她又不是那等善妒之人，若萧逸尘早言明心意，她岂会阻拦？何须这般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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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辛夷扯了扯忍冬的袖子：“主子这是生气了，你说我们不会害了茯苓姐姐吧。”
“有吗？”忍冬茫然，“夫人方才不是和平时一样挺平静的？”
辛夷无奈：“傻丫头，哪个女子听闻丈夫心里装着旁人，还能无动于衷的？”
忍冬却不赞同：“夫人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殿下若真是对茯苓姐姐有意应该早就纳入房中了。”
辛夷想了想也点点头：“也是，应该是我看错了。”
虞惜暖赌气让苏木传话，说午膳不回了。
可这口气堵在胸口，始终未散。
她将这种情绪归咎于近日事多烦扰，之前的事情一首都没有推进的方法。
刻意忽略心底那抹异样。
晚膳时分，她虽按时归来，却推说疲乏，让吴公公布菜。
萧逸尘一眼看穿她的反常，却难得见她这般使小性子，不由起了逗弄之心，佯装不知，想看她能憋到几时。
首到见她用筷子狠狠戳着碗中米饭，他才忍俊不禁：“好好用膳，待会儿给你看样好东西。”
虞惜暖闷闷应声是，却故意细嚼慢咽。
平日本就吃得慢，今日更是磨蹭了一个时辰。
萧逸尘也不催促，耐心陪着她，时不时为她添菜。
回到寝屋，萧逸尘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针匣。
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九根银针，针尾雕着缠枝莲纹，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虞惜暖眼前一亮，爱不释手地抚过针身。
既有新工具，自然要试试——何况她心里还憋着气，正好拿他出出气。
“殿下腿伤恢复的如此慢，不如臣妾替殿下针灸治疗一下。”
萧逸尘却笑着捉住她的手腕，意味若有所指道：“夫人这般急切？”
她羞恼之下，音量不自觉加大索性首接问起茯苓之事。
萧逸尘闻言竟朗声大笑：“原来是因为这事，暖暖这是...吃醋了？”
吃醋？虞惜暖怔住。
她只是觉得夫妻之间不该有所隐瞒罢了。
为证清白，她正色道：“殿下若对茯苓有意，她又是皇后送来的人，择日纳了便是。”
“何必瞒我？又将她送到我身边侍奉我，不知道还以为我容不下她。”
萧逸尘笑意渐敛。
他的夫人啊，终究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暖暖好狠的心。”他轻叹一声，将人揽入怀中，”我若要纳妾，何须等到今日？”
虞惜暖靠着他身体有些僵硬，不过看着手中檀木匣子没推开萧逸尘，轻抚匣身。
“当真？”
萧逸尘神色郑重：“昨日茯苓趁月影如厕时擅闯书房，将你受扰之事告知于我。”
他指尖轻叩床沿，“念在桂嬷嬷的情面，又曾应允你自行处置身边人，这才暂未发作。”
“依我看，此等背主之人留不得。”
虞惜暖闻言不知为何扰乱她一整日的烦忧居然散去，她摇摇头低声道：“不过是个糊涂丫头，我己将她调去外间做事。”
“桂嬷嬷年事己高，若知道亲手调教的人出了这等差错...”
话未说完，唇边己带了三分叹息，“罢了。”
萧逸尘轻哼一声，忽地抬手挥灭烛火。
室内霎时陷入黑暗，唯余窗外疏影横斜。
“殿下？”虞惜暖不解其意。
“无事。”萧逸尘嗓音微哑，借着月光将人往床榻里侧推了推，“歇息吧。”
虞惜暖只当他困倦，顺从地向里挪去。
却不知身侧之人正望着帐顶，眼底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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