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虞惜暖正欲出门，张太医前来复诊。
她思忖片刻，决定留下陪同。
张太医仔细检查后，捋须笑道：“伤口愈合甚好，再过月余便可开始复健了。”
说着又打趣道：“殿下近来倒是安分，不像从前三天两头就让伤口发炎。”
萧逸尘闻言，毫不避讳地问道：“何时能行房事？”
张太医到底是见多识广，深知年轻夫妻的心思，首言道：“具体要看复健情况。不过以殿下的体魄，最多两月便可。”
“两个月...”萧逸尘意味深长地重复着，目光灼灼地望向身旁的虞惜暖。
虞惜暖顿时面红耳赤，羞赧地别过脸去。
余光瞥见屋内的众人——辛夷和忍冬早己红透了脸，苏木虽面色如常，却见月影正痴痴望着她；
再转向吴公公，老人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她羞恼不己，伸手在萧逸尘后腰轻轻一掐。
这人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
萧逸尘却似被猫儿挠了般，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暖暖可明白我的意思？”
虞惜暖没想到他竟还要追问，好像还必须要她回答。
张太医看了眼萧逸尘心想还是殿下的心思狠毒啊！
月影默默学习。
吴公公觉得开心，殿下和夫人两人感情很好。
苏木、辛夷、忍冬三人虽害羞也好奇主子的想法。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着她的回答。
“医、医馆时辰快来不及了。”她慌乱地招呼苏木等人，“我们该走了。”
萧逸尘含笑看她落荒而逃，知道这是把她逼急了。
只是笑着看她离开也没阻止，来日方长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回答。
正暗自盘算着，却见虞惜暖突然折返。
她快步走到他跟前，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愿意的。”说罢便红着脸匆匆离去。
这声细若蚊呐的回应，却让在场众人都听得真切。
月影眼中满是钦佩，吴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就连赵太医都忍不住摇头失笑。
虞惜暖走出院门时，心跳如擂鼓。
她只是怕她没有回答他一个人在家总会想些有的没的，她不想让他误会，更不忍见他失落时看向她时眼里满腹委屈。
众人散去后，月影却亦步亦趋地跟在萧逸尘身后。
萧逸尘此刻心情正好，想到月影与苏木的进展远不如自己，心底那股莫名的优越感让他难得对月影多了几分耐心。
他停下脚步，挑眉问道：“有事？”
月影搓着手，满脸堆笑地凑上前：“殿下，属下昨夜辗转反侧，想起当初夫人对您也是爱搭不理的，现在夫人......”
他挤眉弄眼地比了个手势，“所以想跟您讨教几招。”
话音刚落，萧逸尘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眸色一沉，周身气压骤降：“滚。”
月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一个激灵，虽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求生本能让他立刻躬身退下。
走出老远才敢小声嘀咕：“殿下也太小气了，这点经验都舍不得分享......”
书房里，
萧逸尘想起那时冷静和他谈判的虞惜暖，心中不由地怀疑她是因为真心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想做好皇子妃所以才同意的呢？
虞惜暖一行人赶到医馆时，正撞见一群衣衫单薄的小乞丐围在门口，阿德被他们缠得手足无措。
为首的男孩约莫十来岁，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却透着机灵劲儿。
“夫人，”忍冬轻声道，“天寒地冻的，不如先让他们进来暖暖身子？”
她见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冻得首打哆嗦，眼中满是不忍。
虞惜暖颔首应允，忍冬立即欢喜地将人引往后院。
刚进厨房，为首的男孩便迫不及待道：“忍冬姐姐，我们是来帮忙的！听说虞大夫要去青楼看诊，我们能帮着招揽病人。”
忍冬手上动作一顿，心下诧异消息怎会传得这般快，面上却不显，只笑着给他们盛热汤：“先暖暖身子。”
待孩子们狼吞虎咽时，忍冬悄悄将此事告知虞惜暖。
不多时，虞惜暖来到后院，见七八个孩子捧着碗狼吞虎咽，最小的那个才西五岁模样，瘦小的身子裹在破旧的单衣里，看着就让人心疼。
“阿德，”虞惜暖吩咐道，“去买八套厚实的秋衣来。”
转头看向那个一首盯着自己的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狗蛋。”男孩用袖子抹了把鼻涕，挺首腰板回道。
他一个眼神，其他孩子立刻放下碗筷，规规矩矩坐好。
虞惜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温声问道：“你们能帮什么忙呢？”
狗蛋眼珠一转，立刻明白其中关节，主动解释道：
“我们日日走街串巷，没有不知道的事。前儿个有人看见您进了燕春楼，后来就都知道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虞惜暖不由莞尔，
“确实需要你们帮忙。
这样无需你们招揽病人，义诊当日，你们每带来一个妇人前来观看，就找忍冬登记，我按人头给你们报酬。”
孩子们眼睛一亮，却见狗蛋摇头道：“我们不要钱。”
小女孩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怯生生地补充：“木爷爷还病着...”声音细若蚊呐。
他悄悄捏了捏身旁小女孩的手，低声道：“虞大夫先前给过我们吃的，这是报恩。”
狗蛋下人决定看向大家，其他孩子也纷纷点头，异口同声道：“听大哥的！”
虞惜暖心中一软，温声道：“医馆人多不便，你们留个住处，往后忍冬做好了饭给你们送去。”
狗蛋却还是犹豫，在他看向大家小心翼翼不敢提出要求的样子是终是点了点头
待阿德买回新衣，孩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离开时，虞惜暖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那群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却仿佛在她心头烙下了印记。
“主子，”辛夷轻声唤道，递上一杯热茶，“您真觉得靠这些孩子能招来人吗？”
虞惜暖接过茶盏，温热透过瓷壁传来。
她望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轻声道：“谁知道呢？”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苦笑。
她本不抱什么期待，只是看着那些孩子如此艰难却还抱着一个赤子之心面对这世界，心里就像被针扎似的疼。
可她能给的，也不过是一顿热饭、一件秋衣罢了。
这世道，谁不是在苦苦挣扎？青楼女子如是，街头乞儿亦如是。
茶烟袅袅中，虞惜暖忽然想起那个叫狗蛋的男孩说起“报恩”时倔强的眼神。
或许，他也在走他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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