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
敬白一首陷在自己的梦魇里,她见到自己当年那个为爱义愤填膺的样子。
“李逍遥,我知道是你。”穿着鹅黄裙衫的姑娘固执的瞪着他,倔强的眼里是不肯掉落的泪。“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穿着如乞丐的少年偏过头遮住半张脸,不肯看她,匆匆离去。
她一日一日的躲着所有的人去接近他,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平静,一首到后来的慢慢贴近。她以为只要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首到那场婚事的来临。
“李逍遥,你知道我是不会嫁给他的……”敬白但脸上大汗淋漓,整个人发的高烧,不断的说着呼唤。
“为什么不能娶我?”
“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了!”
“可这些,我都认了呀。”
她呜呜的哭泣着,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你没事吧?”陈文安端了一盆水,用温水给她擦脸擦手。
敬白高烧不退,面容恐慌,就像他小时候在夜里听到外面响了一样无助的让人心疼。
惠明在旁边帮忙,换了一条新毛巾递了过去。
“情姐怎么还没回来呀。”惠明担心的望着窗外,好在雨停了。
过了一会,门外有了响动。
“死丫头,天那么黑,还下着雨,你就不能等天亮再来吗?”老大夫气呼呼的训斥着。
“老先生,人命关天。”冷潇情的声音微喘。
惠明急忙打开门,冷潇情背着老大夫大步走了进来。
她的脖子上还挂着老大夫的药箱。
“情姐,你终于来了,师傅不太好。”
冷潇情来不及说什么,推了老大夫就进了厢房。
陈文安急忙让开,老大夫坐在了床边,手搭上了敬白的脉搏。
老大夫一言不发,摇了摇头。
老大夫把冷潇情拉到外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尽量多陪陪她吧。”
“什么意思?”冷潇情呆呆的看着老大夫,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哎,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老大夫叹了口气。
生老病死,老大夫一把年纪了,这种事很常见。
“不开点药吗?”
“没必要了。”老大夫坐到椅子上,惠明端了一壶热茶,老大夫一口一口的抿着。
天黑路远,这臭丫头肯定没时间也没心情送她回去。
!
听了老大夫的话,冷潇情己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守了敬白一夜,迷糊中有一只枯瘦的手,细细的摸着她的眉眼。
迷迷糊糊中,冷潇情把手贴在她的脸上,“师傅……”
“嗯。”敬白慈爱的看着白,细细的描绘她的眉眼,“好久没给你梳头了!”
“那你再给我梳一回呗。”冷潇情爬起来,抬眼看向敬白,她的精神还算好。
“好!”
梳妆镜前,敬白师太端坐着,冷潇情伏在她的膝盖上,乖巧又安静。
“也不知道我的情儿出嫁时会是什么样子?”手持木梳穿过乌黑的头发,她语意悠悠,双眼明亮又有力,整个人都是精神奕奕的。
“我没打算嫁人,现在这样挺好的。”作为现代人,她现在的身体才18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呢。
“呵呵~”敬白轻笑。
“当年我也这么说过,似乎每个姑娘年轻时总要说上那么几回。”
冷潇情撇撇嘴,“师傅,等您病好了,我带您出去走走,看看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日照金山……”
“出去走走呀!”敬白一怔,手停顿了半晌。“是呀,我也该出去走走了。”
“到时候,我先带您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冷潇情好情满满的说道:“到时候您换身衣服,别人肯定以为我们是母女。”
算算年纪,敬白也就50多岁,还没到退休的年纪。
敬白没有说话,慢慢的帮她把头发挽起来,用发带扎好,又从梳妆盒里拿出了一根金色的凤釵。
“这是出嫁女子才会带的吧。”冷潇情看见钗子的款式,金凤衔珠,看着有些年久了,不过看得出来保存的很好,依旧光鲜。
“嗯,送给你了。我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埋了一些东西,都当做你的嫁妆吧!”
“师傅……”
敬白抚着她的脸,看着看着眼里的突然掉下泪来。
“感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中。”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
谢谢你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到来,谢谢你把我从深渊中拉回来,谢谢你让我觉得生命里不只有等待和怨恨。
“师傅……”
冷潇情怔怔望着她,身体里产生一种陌生的情绪,冷潇情确定这种情绪不属于她的。
“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热的满头大汗,因为饿总是嚎啕大哭。”敬白的嘴角含着笑。
十八年前的牛角山,不论是道观还是寺庙几乎没有香火,也没有人在意。
那天,秋叶纷飞,寺庙的小和尚听到啼哭声,打开山门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红色的包裹,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婴儿。
惠通没见过那么小的孩子,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确定她只会哇哇大哭,不会咬人才把她抱了回去。
忘尘大师边哄着婴儿,边摇头叹气。
“师傅,你为什么叹气?”惠通困惑的问道。
忘尘大师道:“我是在为自己叹气,想必今天少不了一顿打骂。”
“啊?”惠通又迷糊了。
“这是个女娃,也不知道哪个糊涂蛋竟然丢给寺庙。”忘尘大师嘲讽的说道:“眼珠子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
给孩子喂了米汤之后,他抱着襁褓往山下走去。
惠通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看门儿比较合适。你说万一,万一一会师傅挨骂,挨打,他是拉还是不拉呢?
敬白冷冷的盯着他,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怀里。
“你倒是好大的狗胆!”
“阿弥陀佛!贫僧有话要说。”忘尘大师施礼。
“有话快说,说完滚到你的和尚庙里,别在我的地盘上叽歪!”
“你误会了!”忘尘大师试图解释一下。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头。
“误会,误会你个头!”
“你个秃驴,还敢诓人,出家为僧,六根清净,不惹红尘。这怀里的孩子哪里来的?”
“好你个秃驴,满嘴谎言也就罢了,做就做了,还特意带着孩子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实在可恨!”敬白秀眉紧皱,咬牙切齿的咒骂。
该死的秃驴!做就做了,还抱到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实在可恶。
可怜的忘尘还没来及分辩几句,便被打的满头包。
被打了一顿之后,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了。
敬白望着那个小小的婴儿,伸手去摸,挥舞的小手一下子抓住她的食指,握的紧紧的,那双纯净的大眼睛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敬白的眼眶一下子了,她俯身抱起了她,在鼻子里轻轻的晃着。
小小的婴儿,软软糯糯的在她的怀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在红色包被的一角,绣着冷潇情三个字,孩子的脖子上挂着一枚圆形的双龙平安扣。
忘尘望着她们走进道院,眼里流露出眷恋,压抑,痛苦,闭目他捏着佛珠喃喃的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敬白看着她,突然又泪流满面。
“师傅,您别哭了。”冷潇情慌乱的给她擦着眼泪,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
“我想吃碗面了。”
“那我去做,师傅,您再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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