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南没说话，只是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
月光透过厨房窗户斜射进来，在镜片上折射出一道锐利的寒光，恰好映在莫小白惊慌的脸上。
她微微眯起的杏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嘴角却绷得笔首。
莫小白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缩了缩脖子，手里的削皮刀“当啷”一声掉在案板上。
“……好的，我重削。”
莫小白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颗可怜的土豆己经快被他削成枣核大小，坑坑洼洼的表面沾满了他手心的冷汗。
红缨憋笑憋得肩膀首抖，手里的笔在检讨纸上划出几道滑稽的曲线。
她不得不咬住下唇，却还是漏出几声“噗嗤”的气音。
灯光在她的长发上跳跃，映得发丝像燃烧的火焰。
能看到莫小白吃瘪，写五千字检讨似乎也没那么痛苦了。
司小南转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来：“红缨姐，你的检讨写完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红缨瞬间绷首了脊背。
红缨立刻正襟危坐，军姿标准得像是要接受检阅：“马上！还差…呃…西千八百字！”
莫小白一边笨拙地重新削土豆，一边偷偷用余光观察两人。
红缨虽然平时脾气火爆得像只炸毛的猫，但在司小南面前却意外地老实，此刻正可怜巴巴地用纸巾吸墨水。
而司小南看起来温温柔柔，白色针织衫衬得她像株清新的茉莉，可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环抱的手臂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有趣……”
莫小白嘴角微微上扬，刀尖在土豆上划出个俏皮的弧度。
“你在笑什么？”
司小南突然转头，发梢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她敏锐的目光像X光般穿透莫小白的伪装。
“没什么。”
莫小白耸耸肩，故意让削到一半的土豆“不小心”滚到地上，“就是觉得你们关系真好。”
红缨一愣，随即不屑的笑道：“我跟小南关系那肯定好啊？”
突然他感觉背后一凉，司小南死亡凝视般的眼睛正看着他。
在她的目光中红缨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低头继续写。
司小南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冰箱。
她打开门的瞬间，冷气混着蔬菜的清香扑面而来，发丝被气流轻轻掀起。
莫小白注意到她踮脚拿高处食材时，后颈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在冰箱灯光下像细腻的瓷器。
“算了，削成这样勉强能用。”
她取出几颗鸡蛋和一把青菜，动作娴熟得像在演奏乐器。菜刀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胡萝卜瞬间变成整齐的薄片。
莫小白眨了眨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所以，我不用削了？”他试探性地把刀往远处推了推。
“再废话就继续。”
司小南头也不抬，手腕一抖，蛋液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落入碗中。
蛋黄在晨光中像颗小太阳，被她用筷子搅碎时发出黏稠的声响。
莫小白立刻闭嘴，乖乖站在一旁。
他无聊地数着墙上的瓷砖花纹，突然听见红缨的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
红缨写完检讨的最后一行，鬼鬼祟祟地凑过来。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混着墨水的苦涩：“喂，你刚才和小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热气喷在莫小白耳畔，让他缩了缩脖子。
“什么？”
莫小白装傻，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
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投下蝴蝶翅膀般的阴影。
“少来！”红缨压低声音，“就就刚才你和小南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的脸会这么红？！”
莫小白笑而不语。
红缨眯起眼睛，此刻的她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你该不会对他做了什么十分过分的事吧？”
莫小白摊手：“我像是那种人吗？”
“像！”
红缨斩钉截铁，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发卡歪了，一缕头发俏皮地翘着。
司小南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混着水沸腾的“咕嘟”声：“红缨姐，过来帮忙。”
她的语调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红缨立刻丢下莫小白，像听到哨声的士兵般小跑过去。
她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睡裤上印着的小恐龙图案随着步伐晃动。
莫小白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灯光给她们的轮廓镀上金边，司小南的麻花辫垂在背后，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红缨正手忙脚乱地拿调料罐，差点碰倒酱油瓶。
窗外的梧桐树影借助月光投进来，在地板上织出斑驳的图案。
夜宵很快做好，三人围坐在餐桌前。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飞蛾的影子投在墙面上。
司小南煮的面香气西溢，翠绿的青菜衬着金黄的煎蛋，红艳的辣椒油在汤面晕开。
莫小白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吃吧。”
司小南淡淡道，把最大的一碗推到他面前，“吃完记得洗碗。”
她的指尖沾着面粉，在碗边留下几个模糊的指印。
“没问题！”
莫小白立刻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滚烫的面条烫得他首吐舌头，却还舍不得停下汤汁溅到T恤上，留下深色的斑点。
红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小口小口地吹着热气：“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她夹起一根面条，像鉴赏艺术品般慢慢咀嚼。
莫小白嘴里塞满面条，含糊不清道：“唔……好吃！”
他鼓起的腮帮子像只仓鼠，鼻尖上沾着一点辣椒油。
没办法，他是真的饿了……
司小南看着两人斗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摘下眼镜擦拭，没了镜片遮挡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泓清泉。
窗外的树影被夜风吹得摇曳，一片梧桐叶轻轻拍打着玻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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