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进民政局的玻璃门，在暗红色地毯上投下锋利的光痕。宋清秋攥着户口本的手指微微发白，塑料封皮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身旁的昝逸穿着熨烫笔挺的藏青西装，白衬衫领口别着她送的铃兰花胸针——那是初中手工课上，她用废铁丝弯成的。
"爸爸妈妈快看！"昝念秋踮着脚去够墙上的红双喜剪纸，粉色蓬蓬裙扫过昝逸的裤脚。照相师举着相机笑出声："两位靠近点，肩膀贴住！"宋清秋僵硬地往旁边挪了半寸，却听见身后传来昝逸急促的呼吸声。他的西装外套蹭过她的羊毛开衫，带着雪松混着体温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近点！"照相师的催促声让昝念秋也跟着起哄："爸爸抱妈妈！"昝逸喉结滚动，试探着将手臂悬在她身后，最终只是轻轻虚拢住。快门按下的瞬间，宋清秋看见取景框里两人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十一年前班级合影，昝逸也是这样红着脸，悄悄往她身边蹭了三厘米。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害羞啊！"照相师的调侃如同一把盐撒在伤口上。宋清秋感觉昝逸的手指在她肩头骤然收紧，而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被铁链锁住的夜晚、徐军粗暴的手掌、还有生产时撕心裂肺的疼痛，突然在眼前炸开。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上昝逸温热的胸膛。
出了民政局，昝念秋骑在昝逸肩头，挥舞着崭新的结婚证："我有名字啦！"宋清秋低头盯着地面斑驳的树影，婚戒在无名指上泛着冷光。她想起昨夜昝逸说"不办婚礼，等你愿意的那天"，可她知道，那个沾满血污的自己，永远等不到身披白纱的时刻。
十字路口的信号灯由绿转黄时，宋清秋正想着元石村地窖里发霉的墙皮。重型卡车的鸣笛声刺破耳膜的瞬间，她只觉腰间一紧，昝逸带着消毒水味的怀抱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昝念秋的惊呼声混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宋清秋的额头重重磕在他锁骨处，噩梦未醒时，遇你是否还白头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噩梦未醒时，遇你是否还白头最新章节随便看！眼前炸开细密的金星。
"你疯了？！"昝逸的怒吼让街道瞬间安静。他单手牢牢圈住女儿，另一只手颤抖着捧住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发红的额头，"过马路不看车？要是我没拉住你..."他的声音突然破碎，喉结剧烈滚动，"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都不行！"
宋清秋被他眼底翻涌的恐惧刺痛。记忆闪回手术台上，她在昏迷边缘看见昝逸通红的眼眶；住院时深夜惊醒，他总是第一时间握住她颤抖的手。可此刻，他失控的模样却让她想起徐军酒后的咆哮。泪水不受控地涌出，她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刚结婚就嫌我累赘了？"
昝念秋突然放声大哭，小手紧紧揪住昝逸的领带："爸爸不要凶妈妈！"深秋的风卷起宋清秋散落的发丝，她转身就走，婚戒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昝逸僵在原地，看着妻子单薄的背影混入人群，掌心还残留着她体温的余温。
夜幕降临时，宋清秋蜷缩在卧室飘窗上。月光透过纱帘洒在结婚证上，烫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字样刺得她眼睛生疼。楼下传来汽车急刹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她听见昝逸在玄关处放轻动作，低声哄着己经睡着的女儿。
"清秋？"房门被轻轻推开，昝逸捧着药箱站在阴影里，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歪了位置，"我去买了跌打药..."他顿住，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单膝跪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卡车冲过来的瞬间，我感觉心脏都停了，那些在手术台上抢救你的画面全涌上来..."
宋清秋的泪水砸在婚戒上。昝逸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在伤口处轻轻吹气："你总说自己不配，可你知道吗？"他的唇落在她指尖，"你在梧桐树下喂流浪猫的那天，你在手术台上握紧我手指的那天，你第一次冲我笑的那天..."他抬起头，眼底映着窗外的月光，"这些瞬间，足够我用一辈子去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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