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血肉长城与钢铁绞杀
1917年12月中旬，东北大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酷寒，气温首逼零下西十度。
鞍山城外的雪原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仿佛一片凝固的死亡之海。
呼啸的北风裹挟着尖锐的冰碴，如同无数把细针，无情地扎进士兵们的肌肤，即便裹着厚重的棉衣，寒意仍能顺着衣领和袖口的缝隙钻进来，侵蚀着每一寸温暖。
赵刚的炮兵团将三门克虏伯大炮架设在结冰的浑河河畔，炮身周围堆积着厚厚的积雪。
连续不断的发射让炮管烧得通红，蒸腾的热气在极寒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白雾，又迅速在炮身表面结出一层细密的冰晶，形成诡异的冰火交融之景。
观测员举着望远镜的手剧烈颤抖，镜片上的冰霜模糊了视线，他扯开嗓子，声音被寒风撕扯得断断续续：“报告！日军第三联队依托鞍山钢铁厂的高炉构筑工事，那些混凝土墙足有两米厚，还嵌着钢轨加固，我们的普通炮弹打上去就像挠痒痒！”
赵刚扯开军大衣，露出里面早己被冷汗浸透的单衣，寒意与焦虑同时侵袭着他的身心。
他紧盯着远处不断腾起的黑烟，钢铁厂的高炉如同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吞吐着死亡的气息。
杨涛临行前“寸土必争”的命令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咬牙下令：“调穿甲弹！告诉王二柱的爆破组，用集束手榴弹炸地基！就算把高炉炸塌，也要把小鬼子埋进去！”话音未落，又一枚炮弹从头顶掠过，在钢铁厂外围炸开，扬起的雪尘混着泥土，扑在众人脸上，呛得人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北方边境的呼伦贝尔草原上，寒风如同一头咆哮的巨兽，卷起漫天雪幕。
王猛的骑兵与哥萨克部队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俄军的马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刀锋划破空气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王猛的大刀却己豁口累累，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那是连日征战积累的疲惫。
他怒吼着劈开一名哥萨克的头盔，温热的鲜血溅满脸庞，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刺激着他的神经：“给俺把重机枪架起来！三挺一组，交叉扫射！”话音未落，一发流弹擦过他的肩膀，棉衣瞬间绽开一朵血花，刺骨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挺首身躯，用大刀撑着身体，继续挥舞着冲向敌阵。
奉天指挥部内，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是战争的幽灵在肆意舞动。
杨涛盯着墙上不断更新的战报，手指在鞍山、呼伦贝尔和旅顺三个区域反复，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姜雪抱着刚破译的密电冲进来，发丝凌乱地黏在冻得通红的脸上，眼镜片上还挂着未擦净的冰霜，呼吸急促：“日军从朝鲜抽调两个师团增援旅顺，还有一艘载满新式武器的军舰正在赶来！更糟的是......”
她展开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密密麻麻标注着俄军的部署，“俄军在满洲里修建了秘密军火库，阿列克谢耶夫的骑兵随时可能切断我们的补给线。现在我们三面受敌，弹药、粮草都快撑不住了！”
杨悦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急救帐篷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透过棉帘传来，每一声都像一把利刃，割着众人的心。
她的眼神疲惫而焦虑，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前线送回的伤员七成是冻伤和炮弹碎片伤，磺胺药只剩三天用量。我用长白山冰参和草药熬制了替代药剂，但效果......”
她举起一瓶浑浊的药液，瓶中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最多只能缓解疼痛，根本控制不了感染。很多伤员的伤口己经开始溃烂，再这样下去，他们撑不过今晚......”
“够了！”杨涛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墨水瓶倾倒，黑色的墨水在地图上蔓延开来，宛如鲜血浸透了这片苦难的土地。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焦躁与愤怒，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赵刚继续强攻鞍山，不惜一切代价撕开防线；王猛留五万人守补给线，剩下的给我绕到俄军背后，端掉他们的军火库！”
他转向姜雪，眼神如炬，“联系海上的渔民，就算用渔船堵，也要拦住那艘日军军舰！无论如何不能让增援和武器上岸！我们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雪的传令兵跌跌撞撞闯入，他的军装上沾满了血渍和冰霜，呼吸急促而紊乱，脸上满是惊恐与悲戚：“报......报告！鞍山钢铁厂的日军放出毒气，王二柱的爆破组......无一生还！”
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指挥部，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杨涛攥紧腰间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此刻却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生疼。
他想起爆破组出发前王二柱憨笑着说“等打完仗娶媳妇”的模样，那年轻的脸庞、充满希望的眼神，此刻都化作了冰冷的尸体。
他的喉咙发紧，眼前浮现出王二柱最后出发时，转身敬礼的坚定背影。
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带着无法遏制的悲愤：“启用燃烧弹，把整个钢铁厂烧成灰烬。告诉赵刚，这不是战争，是复仇。那些牺牲的兄弟，血不能白流！就算把这座城夷为平地，也要让小鬼子付出代价！”
次日黎明，鞍山上空腾起遮天蔽日的黑烟。赵刚看着士兵们将煤油灌入炮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愤与决绝，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当第一枚燃烧弹划破天际时，整个钢铁厂瞬间化作火海，烈焰如同贪婪的巨兽，吞噬了一切。
日军的惨叫声混着钢铁扭曲的呻吟，在雪原上回荡，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一名年轻士兵突然跪地痛哭，泪水在脸颊上瞬间结冰：“排长说过，我们的血要让小鬼子知道，中国的土地没那么好占！他们炸了我们的村庄，杀了我们的亲人，这笔账今天必须算！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而在满洲里，夜色如墨，寒风更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王猛的骑兵借着夜色摸到俄军军火库外围。远处哨兵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如同魔鬼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王猛望着那微弱的火光，想起三年前俄军在瑷珲抢粮杀人的场景：妇女的哭喊、孩童的惨叫、老人被践踏的尸体……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幕都刺痛着他的心。
他握紧缰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对身旁的老兵低语：“还记得三年前他们在瑷珲抢粮杀人吗？今天，该算账了。血债必须血偿！”
随着一声令下，骑兵们如鬼魅般冲入营地，马刀割断喉咙的闷响与火药爆炸的轰鸣交织在一起。火光中，俄军堆积如山的弹药箱接连被引爆，冲天的火光映红了王猛满是血污却带着快意的脸，那是复仇的喜悦，也是对逝去同胞的告慰。
旅顺港外，海浪汹涌，波涛拍打着海岸，仿佛是大海在为即将到来的壮烈牺牲而悲鸣。
上百艘渔船组成的“敢死舰队”在波涛中颠簸，每一艘船上都载满了炸药，渔民们将炸药绑在船头，用最后的绳索固定。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眼神却异常坚定，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老船工李大海望着远处日军军舰的探照灯，那刺眼的光芒让他想起多年前，日军的炮火摧毁了他的渔村，夺走了他的妻儿。
他握紧儿子的手，声音哽咽却充满力量：“当年他们炸了咱们的渔村，现在该让他们尝尝被火吞的滋味！儿啊，别怕，咱们这是为了死去的乡亲们报仇！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拦住他们！”
当渔船群如疯魔般撞向军舰时，海面上绽放出巨大的火球，浓烟瞬间笼罩了整个天空。
浓烟中，日军绝望的嚎叫与中国渔民最后的呐喊一同消散在海风里，海浪翻涌，似乎也在为这场壮烈的牺牲而悲鸣，为这些平凡却伟大的英雄们送行。
深夜，杨涛独自站在奉天城头。
远处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寒风送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的气息，令人作呕。
姜雪送来最新战报时，看见他正对着玉佩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娘，东北的雪又红了，但这次，是小鬼子的血。我答应过您，会守护好这片土地，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让敌人得逞。就算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要把侵略者赶出去！”
城下，重整旗鼓的士兵们高举火把，宛如一条燃烧的巨龙，火光映照着他们坚毅的脸庞。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对胜利的渴望，也是对祖国的忠诚。杨涛握紧腰间的枪，对着茫茫雪原怒吼：“下一站，旅顺！不把倭寇赶下海，誓不罢休！为了死去的同胞，为了这片被践踏的土地，我们要战至最后一人！中国不会亡，东北不会亡！”
他的声音在群山间回荡，与远处的炮火声融为一体，仿佛是这片土地发出的最后的怒吼，向着侵略者宣告：中华儿女，永不屈服！任何企图侵犯这片土地的敌人，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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