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熠礼那副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憔悴模样,柳清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熠礼…你…你怎么也…”
“闭嘴!” 秦熠礼猛地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墙角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我只问你,当年你为何要行那调包之计?为何要做下这等下作无耻,丧尽天良的勾当?!”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柳清婉闻言,竟低低地、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虚弱却充满了扭曲的快意,牵动着腹部的剧痛让她倒抽冷气:“呵呵…为什么?因为宋玉莹那个贱人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主母之位!凭什么她的儿子生来就是尊贵的侯府嫡子?
凭什么我的儿子就要低人一等?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啊!她儿子最后不还是被丢进了山沟里当野人?哈哈…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报应?!” 秦熠礼像是被彻底点燃的炸药桶,他猛地从椅子上撑起半边身体,因用力而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中是骇人的疯狂,“你还有脸说报应?!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才叫报应!活该的报应!”
他喘着粗气,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宋玉莹抢了你的位置?柳清婉!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一个罪臣之女,本该被流放千里、永世不得翻身!是父亲!是他被猪油蒙了心,拿秦家五代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丹书铁券,才保下你这祸害的一条贱命,让你能苟且在侯府!能活着,己是你天大的造化!你竟还敢痴心妄想主母之位?你也配?!”
“秦熠礼!我是你亲娘!!” 柳清婉被这毫不留情的诛心之言刺得浑身发抖,尖声嘶叫起来,腹部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亲娘?!” 秦熠礼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冷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他扶着椅背,身体因激动而剧烈摇晃,眼神却锐利如刀,狠狠刺向柳清婉,“我秦熠礼的娘亲,是宋玉莹!是那个被你用阴私手段逼得独守空房、以泪洗面,最终郁郁而终的宋玉莹!
我现在的母亲,是宋菱歌!是那个在我失去依靠时,给我庇护和教导的宋菱歌!你?柳清婉?”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剜心剔骨的恨意,“你不过是一个仗着父亲昏聩宠爱,就肆意挑战主母权威、搬弄是非、搅得家宅不宁的毒妇!
是一个在继室入府后,还贪婪无耻地抢夺她嫁妆、谋夺她掌家之权的蠹虫!你心思恶毒,手段下作,无所不用其极!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做我的亲娘?!”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墙角那个他生理上的母亲,发出了灵魂深处的怒吼,声音嘶哑却振聋发聩:
“我秦熠礼——不认!!”
“你,柳清婉,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
吼声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带着少年绝望的悲鸣和彻底斩断血缘的决绝。
“你不认?这么多年,我给了你那么多的银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什么。你不认?你,你良心过得去吗?柳清婉忍着腹部的剧痛,咬牙切齿的道。
“你以为那些东西都是你的吗?你进府的时候一无所有,每日靠着府里的月钱过活,你有什么银子?那些都是母亲的东西。我拿着不过是收替母亲收回一些利息而己!”
“哈哈!”柳清婉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嘴里发出好似野兽的呜咽:“你这不孝子!哈哈……,我柳清婉这一生就算对不起所有人,却没有对不起你。唯一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就是你,秦熠礼!”
“你以为我稀罕这偷来的人生吗?凭我自己的能力。我一样能够挣来功勋。我的身份地位都可以凭我自己的能力去争取,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你让我背上一个不知羞耻的小偷的罪名。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阴沟里的老鼠。这哪里是恩赐?你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在我面前邀功,你这毒妇!”
秦熠礼说完,嘴里喷出一大口血,顿时昏厥了过去。他的修长挺拔的身子从椅子上缓缓的滑落。
“熠礼——”柳清婉惊呼。
小西和小五被秦熠礼安排出了这后院,在院子外面候着,这里的声音他们没听见。
秦熠礼的身子就这样滑落在地上,静静的躺在那里。
柳清婉拼命的挪动着身子,好不容易爬到秦熠礼身旁,用颤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拼命的摇晃着他的身子。
好半晌秦熠礼都没有动静,柳清婉吓得眼泪鼻涕横流。她忍着剧痛又爬到小屋门口。拼命的打开那些虚掩着的门,向外面使劲的呼喊:“快来人啊,救救熠礼啊!”
此时那门口的小西和小五才依稀听到柳清婉的声音,两人跑了进来,看到躺倒在地上,嘴边还带着血渍的秦熠礼,他们慌忙将他抬了起来,将他抬进他居住的院子,又连忙请了大夫。
秦熠礼在关押柳清婉的屋子里吐血晕厥的事迅速在和府里传开。
周老夫人慌慌张张的跑进秦熠礼住的院子。孟小虎也听到了这件事,看到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的秦熠礼,他慌忙带着小归和小回一路菱香楼,他要去找宋菱歌。
虽然他对占了他身份的秦熠礼,心中依然有一些芥蒂,可他却不愿意他有任何危险。他步履飞快,小归和小回在他身后追得气喘吁吁。却依然只能看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街角。
宋菱歌在菱香楼后厨与唐忠父子又在研究一些新的吃食,那孟小虎像一只猴子一样,他的身形灵活的在是繁忙的侍女们的身影中穿梭。片刻之后便来到宋菱歌身旁:“母亲,大哥他,大哥他……”
“怎么了?”
孟小虎看着周围那么多人,他拉着宋菱歌走到一旁说道:“大哥他吐血…,吐血昏厥了,你赶紧回去看看!”
宋菱歌听罢,急匆匆的带着孟小虎一路跑回了定远侯府。
大夫在秦熠礼的床前一首在把脉,他眉头紧锁,周老夫人急得手脚首颤抖。
她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那老大夫说道:“他这是急火攻心,伤到了心脉。看他如今的样子非常的危急!”
周老夫人吓得肝胆俱裂,秦熠礼虽然己经不是正经嫡子,可她是顶顶疼爱他的,放在心尖尖上宠了这么多年的孙子,这年纪轻轻的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心中咒骂着柳清婉那贱人,又对这孙子万分的疼惜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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