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早上看到她拖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他的心跳就止不住的飙升。
没了早上的故作清冷，慕宴时此时看颜桑的眼神甜的发腻。
他抬手把被子压下去，露出她娇俏精致的五官。
颜桑不是那张明艳张扬的长相，她五官柔和，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忍不住深陷。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父亲的葬礼上。
她和她外公外婆一起来吊唁，16岁的她脸上都是少女的青涩，乖巧的站在外婆的身边神色肃穆。
慕宴时当时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沉痛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感知，只是麻木的跪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弯腰、安慰！
颜桑那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长发束起，很平常的打扮却在人群中非常瞩目。
吊唁完，外公去了书房和老爷子说话。
莫如沁过去安慰己经不知道哭晕过几次的沈曼，颜桑却把目光放在一旁的慕宴时身上。
许是觉得两人同病相怜，颜桑走过去红着眼眶安慰他：“哥哥，你一定要坚强，我的爸爸妈妈也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外婆说他们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陪着我，所以我们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让他们知道我们过的很好，他们才能放心。”
说到动情处，颜桑还有些哽咽。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就不在了，对爸爸的印象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所以不太能理解失去爸爸是什么感觉。
可是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己经七岁，己经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好在一首有外公外婆陪着，弥补了情感上的缺失。
慕宴时抬头，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的眼里布满血丝，苍白着一张脸静静看了她几秒，又重新低下头。
这些天他听了太多的宽慰的话，可无疑都是一些节哀、都会过去之类的话。
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父亲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着他，一定要开开心心的父亲才能放心。
这话真的很幼稚，可却让十九岁的慕宴时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自从父亲出事后，他一首佯装坚强，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老爷子收到噩耗的那天一病不起，在医院吊了几天才把命保住。
沈曼就更不用说了，一首哭一首晕，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
所有的事全部落在刚刚成年不久的慕宴时身上。
他没有时间去伤心，所有的情绪都挤压在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可颜桑不过寥寥几句，仿佛给了他一些宣泄口，多日来的坚强差点当场崩溃瓦解。
他不敢再去看眼前的小姑娘，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在一起，指甲深陷在掌心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颜桑见他不理自己，擦了擦眼眶转身去找外婆，只是走到半路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慕宴时伸手抚上颜桑的脸颊，心口处软的一塌糊涂。
没有人知道那晚他躲在房间哭的有多狼狈。
从小到大，父亲一首是他的榜样和骄傲，也是他的人生导师。
不同于其他家族对孩子的成长规划，父亲给他的永远都是选择大于安排，也会给他足够的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们会一起游泳、一起打篮球、一起登山、一起探讨一切未知······
可这一切都终止在十年前······
第二次见到她，是七年前。
她外公去世，慕宴时陪着慕铮去吊唁。
当看着大堂中那熟悉的布置，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三年的时间，他和颜桑的两次见面都是在葬礼上。
相较于当初自己的沉默，颜桑跪在那里哭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莫如沁状态比较好，许是看明白人都会有这一遭，所以心情还是很平静的。
慕铮和莫如沁在院子中说话，慕宴时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里面的人。
三年！
颜桑和自己当初一样的年纪，脸上的青涩褪去，己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痕，一身黑色衣衫下，显得楚楚动人。
耳边传来慕铮和莫如沁的谈话声。
“人啊~总归是逃不过生老病死，老颜生前说过，他这一辈子看多了生死，很珍惜当初和你们在一起生死相交的日子，看着当初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个离去，他说自己迟早也会有那么一天，就当下去跟他们团聚了。”
慕铮回头看了一眼大堂中的黑白照。
照片上的人精神抖擞，让他不禁想到了那些在战场上厮杀的日子。
“老颜一向比我们看的明白！”
莫如沁叹息一声：“看的明白也会有放不下的，当初小柔不听我们的劝告执意跟着那个男人走，落得个疯癫早死的下场。老颜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桑桑这丫头，这孩子命苦，我真怕有一天自己也不在了，留下她自己可怎么办！”
慕铮把目光落在屋内安静的人身上，那么小小的一个丫头，才这么大点的年纪就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开，确实很让人心疼。
他劝莫如沁：“你也不要想太多，老颜走了，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桑丫头还需要你。”
莫如沁擦擦眼角的泪，轻轻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人上了年纪指不定哪天晚上闭上眼，第二天就再也睁不开，经历了老颜的事，就是有些感慨。”
慕铮知道她说的没错，当初他大儿子去世的时候，他也几度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可宴时还小，他还要给他撑着！
慕宴时静静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悄悄埋下了一颗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种子。
他走进去，蹲在颜桑的身边，拿出纸巾递给她：“节哀！”
他们都是经历过亲人离开的人，可以感同身受那种撕心的痛感。
颜桑抬起头，抽噎间头一点一点的，她伸手接过纸巾紧紧握在手中。
“谢谢！”
慕宴时摇摇头：“还记得你当初和我说过的话吗？”
颜桑静静看了他几秒，随后点头。
“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吗？”她慢慢转头看向外公的遗像，黑白照上的人好像一如往昔般在对着自己笑。
她又失去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慕宴时喉咙发紧，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哽在胸口。
他开口：“会的！”
回忆抽离，脑海中的人与眼前的慢慢重合。
当初那颗埋在心里的种子悄悄发了芽，经过时间的沉淀慢慢长成参天大树，每一个枝叶上都写满了颜桑的名字。
可这棵树还没有开花结果，她就一心想要离开。
当初的那纸协议被她奉为圣旨，好像这个婚要是不离对不起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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