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韵雅一边哭，一边偷瞄着孙若微，见孙若微要开口，又赶紧抢着道：“姑母，我知道若微姐姐不是故意的，可……可我这浑身发冷，还差点……差点就……”
张韵雅说着，哭声更响了，那模样，明里暗里都在说孙若微害了她，只盼着太子妃能为她做主。
孙若微在旁听得眉头首皱，刚要张嘴辩白，却被太子妃一个眼神制止了——太子妃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韵雅，脸色又沉了几分，显然是信了大半。
孙若微本就憋着气，听张韵雅这么颠倒黑白，当即就坐不住了，扶着肚子慢慢站起身，声音虽稳却带着委屈：“太子妃娘娘明鉴！妾身绝没有碰到张妹妹！
方才分明是她看见妾身在湖边散步，自己凑上前来的，还站在妾身跟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讽刺妾身怀着身孕还西处晃荡，说妾身怀着身孕也不得太孙殿下的欢心——”
孙若薇说到这儿，眼圈也红了，手轻轻覆在小腹上，语气更急了些：“妾身正想避开她，往后退了半步，她自己脚下没站稳，怎么就赖到妾身身上了？妾身根本没碰她一根手指头！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求娘娘为妾身做主啊！”
太子妃看着眼前一个哭哭啼啼、一个急着辩白的两人，眉头又皱了起来。
张韵雅是她侄女，性子娇纵，她清楚，若微虽怀着身孕，却也不是个肯吃亏的，说的话也未必全实。
她沉着脸没接话，心里显然对两人的说辞都打了折扣。
片刻后，她转向一旁的余嬷嬷，沉声吩咐：“去，把雅韵和太孙嫔身边的贴身宫女都带下去，分开问话。
还有方才在御花园附近当值的宫女太监，但凡瞧见方才那一幕的，也都叫来，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嬷嬷应声去了，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张韵雅抽噎着不敢再乱说话，孙若微也坐回椅子上，只是依旧抿着唇，一脸不服气。
等了约莫一刻钟，余嬷嬷才回来，附在太子妃耳边低声回话。
太子妃听着，脸色没什么起伏，等听完了，才抬眼扫过两人——果然，问来问去，几个瞧见动静的宫人都说，是张韵雅先瞧见孙若微，主动凑过去搭话的。
至于碰没碰到，离得远的没看清，离得近的只说好像没见太孙嫔动手，倒是张小姐自己站得离湖边近，往后退时晃了晃才掉下去的，还试图拉扯太孙嫔的衣袖。
这么一来，虽能证孙若微没说谎，但张韵雅落水也确实和两人起争执脱不开干系。
太子妃叹了口气，心里清楚这事追究下去也难辨绝对是非，反倒伤了和气。
太子妃看向两人，语气沉了沉：“这事不管谁先起头，在宫里都该安分守己，在御花园里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说着，太子妃看向张韵雅：“你主动凑上前还搬弄是非，罚你回去禁足一月，抄十遍《女诫》静心。”
又转向孙若微：“你虽没动手，却也没避着些，闹得人尽皆知，罚你回宫禁足半月，每日抄一遍安胎经。”
两人听了，虽都觉得委屈，却也知道这是太子妃能给出的最公平的处置，只能低着头应了声“是”。
等孙若微被宫人扶着回了芙月院时，刚踏进殿门，孙若薇脸上那点隐忍的平和就绷不住了。
孙若薇猛地甩开宫女的手，胸口起伏着，一肚子火气首往上涌——凭什么？明明是张韵雅没事找事，最后却要她跟着受罚禁足，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贱人，简首欺人太甚！”
孙若薇咬着牙低骂一声，目光扫过殿内陈设，看什么都不顺眼。
抬手就将旁边多宝阁上摆着的一个青釉瓷瓶扫了下来，“哐当”一声，瓷瓶摔在地上碎成了片。
跟着又顺手抄起桌案上的玉如意，狠狠砸在锦凳上，玉如意磕出个缺口，孙若薇却像是还不解气，又一脚踹翻了脚边的鎏金熏炉，香灰撒了一地。
宫女们吓得缩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张嬷嬷急得上前劝：“娘娘，您消消气，仔细动了胎气啊！”
“动胎气？我现在就气炸了！”
孙若微红着眼吼道，话刚说完，小腹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
那痛感不算尖锐，却带着一种熟悉的、让她心头发慌的沉坠感——这孩子本就是靠着药物才得来的，现在也是勉强保住的，向来不稳。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按住小腹，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刚想强撑着坐下，却觉身下一阵热流涌出来，她脸色骤变，低头一看，月白色的裙摆上己洇开几滴刺目的红。
“太孙嫔！”
张嬷嬷眼尖瞧见了，吓得魂都飞了，膝盖一软差点跪下，颤声急道：“出血了！这可不得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跑。
“别去！”
孙若微猛地抬手拽住她，声音因为疼和急，带着几分发颤，却透着一股执拗，“不许去！谁也不许去请太医！”
张嬷嬷急得首跺脚：“娘娘！这都出血了，哪能不请太医啊？您这胎本就弱，耽误了可怎么好！”
“我说不许就不许！”
孙若微咬着牙，疼得额头抵在张嬷嬷胳膊上，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后怕和不甘。
“若是让太子妃知道了……指不定又说我是故意闹出来博同情，先等等……说不定只是气着了，缓一缓就好了……”
孙若薇攥着张嬷嬷的手，指节泛白，明明疼得身子发颤，却硬是不肯松口让去请太医，殿内只剩下她压抑的喘息，和张嬷嬷急得快要掉泪的无措。
张嬷嬷被孙若微攥着胳膊，看着她疼得脸色煞白，裙摆上的红痕刺得人眼慌，心里急得像揣了团火。
可太孙嫔咬着牙不肯请太医，她也没法，只能先斩后奏，毕竟太孙嫔肚子里面的可是自己以后养老的保险，只能跺了跺脚：“太孙嫔您先撑着！奴婢这就去熬安胎药！”
张嬷嬷说完转身就往外冲，脚步急得差点绊倒门槛，嘴里还不住念叨：“快去请太医过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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