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后脖子像被人灌了水泥。天花板上浮动的星座全息图散发着腥甜味，投影仪滋滋作响的杂音里，我听见二十三种不同频率的心跳声。
"哟，醒得挺快。"
宋璟漠跷着二郎腿坐在两米外的石雕餐桌上，手里抛着青铜罗盘。我摸腰间的手枪发现早就被缴了，只剩藏在鞋底的备用刀片。
西周是歪七扭八摆着的汉白玉座椅，每张椅子扶手上都绑着个人。左边那个穿唐装的老头我认出来了——三个月前失踪的易经协会会长，老头胸口起伏的节奏明显比正常人慢六拍。
"要吃水果吗？"姓宋的拿起水晶果盘，"产自北极实验室的人参果，配方是你姥爷留下的。"
果盘里的娃娃状生物突然睁开眼尖叫，那声音和上周袭击警局的神经毒气警报一模一样。我抓着刀片割断手铐，抬脚踢飞整个石桌。
盘子砸在墙上迸出蓝色液体，被溅到的青铜烛台立即腐蚀出北斗七星的凹痕。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器具都是从我爸失踪的研究所偷运出来的——前年结案的走私案里见过同批次的文物编号。
"别白费劲了。"宋璟漠拍掉西装上的灰，"看看你背后。"
转身的瞬间，我差点被悬在半空的巨幅星图晃瞎眼。十二颗行星轨迹组成的锁链正捆着个穿道袍的人形，那些发光的锁链居然是真菌培育管——十七年前跨省追查的非法生物公司最爱用这种材料。
"惊喜吗？"宋璟漠打开全息投影仪，"我们终于把你哥的病治好了。"
荧幕上跳动的细胞再生画面让我作呕。冷冻箱里保存的那具少年尸体正在长出新肉，但眼皮下的瞳孔却呈现出机械义眼的红光——这是最近黑市流行的夺舍芯片移植手术的典型后遗症。
我踢开地板下的暗格，摸到缠着绝缘胶带的电击器。这时整座大厅突然剧烈震动，墙体裂缝里渗出暗红液体，闻起来像掺了朱砂的医用消毒水。
"还有五个小时开席。"姓宋的看了眼智能腕表，"到时候所有座椅都会通十万伏电压，这顿饭可够劲爆吧？"
隔壁房间传来金属摩擦声。我假装绊倒，顺势滚到东侧的太极图地砖上——这里能闻到柴油发电机味，估计是备用电源所在。果然在貔貅石雕嘴里摸到配电箱扳手，结果打开发现里面塞满跳动的电子符咒。
突然想到背包侧袋的防风打火机，这是我缴获苗疆蛊师时的战利品。火焰燎过符纸的瞬间，整个展厅的星图突然扭曲成茅山术的镇鬼符，那些流光锁链应声断裂。
被绑的老会长咳嗽着喊："丫头！西南角的朱雀位..."
话音未落就被宋璟漠的机械甲虫堵住嘴。我抓起碎瓷砖割开最近的绳索，救下的墨镜男人突然抢走电击器："老子是特勤组卧底，外面有八十人待命！"
结果这货刚摸到门边就被激光网烤出烤肉味。我算看明白了，这里的安保系统用的都是道观雷法那套鬼玩意，得用我太奶奶教的土法子破解。
踹开北墙的仿古窗棂，冷风灌进来带着股焦糊味。外面压根不是月球表面——这分明是敦煌魔鬼城附近的山谷！远处飘来的孔明灯印着星耀集团Logo，足以证实我的猜想：整座基地建在地球上，之前看到的月球影像全是全息投影。
"牛逼啊！"我冲姓宋的竖起中指，"把地球伪装成月球玩大变活人？"
宋璟漠摔碎玉扳指，墙体内伸出十二根青铜炮管："这不就为把你家那堆老古董骗来么。你哥当年打疫苗留下病根，现在正好废物利用..."
突然响起的微信提示音救了我一命。潜行进来的老周带着两个年轻警员翻窗，我们躲到巨型司母戊鼎后面。藏身时摸到鼎足的凹陷处，里头居然嵌着我爸失踪时戴的怀表。
"外边监控己黑。"老周递给我配枪，"但卫星显示这里马上就要塌，咱们得..."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裂出八卦阵纹。东侧岩壁轰然倒塌，露出灌满蓝光的密室。八百具玻璃棺材整齐排列，每具都躺着穿各朝代服饰的夏家人——最新那具棺材里装着我上个月刚下葬的三叔公。
姓宋的在大厅顶上狂笑："我就爱看这个！亲人相残的戏码最下饭！"
我没空恶心，拽着老周往通风管道爬。尸体保存液沿着管道流下来，浸透防护服才感觉刺痛——这特么分明是用古法炼制的化尸水，融掉我袖子后露出小时候种疫苗的疤痕。
"你胳膊！"年轻警员突然喊，"伤口在发光！"
被冷汗浸湿的旧伤疤透出北斗七星形状的微光，我突然记起七岁那场车祸后，主治医生特意在疤上纹过加密条形码。按住疤痕的瞬间，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密室中央升起座青铜浑天仪——完全复刻我爸书房里那个模型。
宋璟漠突然发疯似的冲过来抢控制台，我比他快两秒撞破防护玻璃。手工输入北斗七星的坐标参数后，整个密室开始三百六十度旋转，所有人像被扔进滚动的洗衣机。
混乱中瞥见冷冻室的显示屏："基因匹配度99.7%，亥时三刻启动血祭程序..."
老周突然拽我跳进暗道："我从监控看过了，你哥根本没死！那个是往生枢造的复制人！"
暗道尽头是布满苔藓的殉葬坑，几十台计算机正在自动播放我的生活录像。最惊悚的是实时监控里，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在市区便利店买烟，她扫码付款时手腕露出父亲送我的同款红绳。
"全息投影搞的假货？"我掰断监控探头。
"不，是克隆体。"老周调出市局数据库，"血样比对显示，这己经是第七个..."
地面突然塌陷，我们掉进臭气熏天的水牢。满池子飘着改造失败的克隆体，每具尸体后颈都有北斗七星纹身。泡得最久那具翻着白眼浮上来，唇色还保留着我妈临死前的青紫。
"看这儿！"年轻警员指着对岸，"棺材上的族谱......"
手机电筒照亮石壁，密密麻麻的夏氏列祖名号下刻着批注：
【天枢宿主体：历代需定期更换肉身容器】
【血统纯度不足者，亥时三刻献祭】
"操！"我一拳砸在石壁上，"原来全家都是量产型充电宝？"
这时水面突然涌出漩涡，那只通风管里逃跑的克隆人从水里探头。他脖颈处爆开的皮肤下，机械骨骼闪着与我手机同款的充电蓝光——用的是最新型核动力电池。
"这玩意儿市面还没发售..."老周被水呛得首咳，"那帮孙子偷了航天局设计图！"
头顶传来爆破声，宋璟漠操控的无人机群喷射朱砂粉冲进水牢。我刚要举枪射击，脑中突然闪过父亲教我的观星口诀。按照天璇星方位朝东北角连开三枪，被打穿的水管喷出液态氮瞬间冻住整个无人机群。
冰雾中隐约看见逃生梯，我们踩着克隆人冰雕往上爬。二十九层楼梯爬到第十七层时，年轻警员突然抓着我的挎包带说："姐，这个玉坠...好像是我前年办案丢失的证物？"
反手扣住他手腕一拧，果然是易容的冒牌货。对方后颈弹出的激光刃削掉我一缕头发，我顺手拆了他下巴的仿生皮肤——用的是泰国黑市流行的剥脸术。
突围到地面时正值黄昏，天空被激光网切割成阴阳太极图。我把祖传的青铜罗盘扔进反应堆，爆炸引发的电磁脉冲让全息投影失效。真实场景暴露出来的那刻，我差点吐出来——整片山谷立满夏家祖坟的墓碑，中央祭坛摆着八百桌腐烂的宴席，主位供奉的正是被我亲自火化的爷爷遗照。
"这就受不了了？"姓宋的从尸堆里爬出来，"等亥时三刻的活人祭典开始，你..."
山下突然响起警笛，老周的人终于杀到。但此刻所有墓碑开始渗出黑色油脂，远处寺庙的钟声被AI诵经取代。我知道最要命的不是这些科技怪物，而是西装男说的亥时三刻——还有七分钟，我手臂上的北斗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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