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心跳都泵起新一轮撕裂灵魂的剧痛。
星纹脉络下,那些细密的灰暗裂纹深处,血金色的光芒如同不安分的毒蛇,在皮肉间灼灼燃烧,每一次明灭都灼得云逸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泛起污血般的暗红。
他死死咬着牙关,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喉咙深处弥漫,挣扎着用尚能支撑的左臂,将剧痛抽搐的身体一寸寸撑离那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暗银地面。
不远处,月见蜷缩着,单薄的身体在死寂中微微颤抖,晶化的左眼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黑色琉璃。那行蜿蜒滑落的银蓝色血泪,在亘古星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却刺目的星髓光泽,像一道刻在绝望画布上的凄美伤痕。
“月见…”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踉跄着想要靠近那片令人心碎的孤寂。
就在他染血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月见冰冷手腕的刹那——
轰!
胸口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足以焚灭灵魂的灼痛!不再是搏动,而是如同烧得通红的烙铁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按在了心脏之上!瞬间的剧痛让他眼前炸开一片惨白,窒息感扼住了咽喉!
嗡——!!!
那幅由星瘢投射出的浩瀚立体星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湖面,骤然剧烈地扭曲、震荡!7049颗被囚禁的光点疯狂闪烁、明灭,仿佛垂死的萤火虫群在做最后的挣扎。
而其中那颗代表青溪镇废墟的光点,更是亮到极致,如同濒临爆裂的恒星内核,每一次刺目的明灭,都伴随着星瘢深处传来的、几乎要将意识彻底撕裂的尖锐痛楚!
它的位置,在星图中疯狂地跳跃、拉扯、震颤!仿佛有一股冰冷、漠然、无法抗拒的力量,正试图将它从这个象征“存在”的坐标上,彻底抹除!
那感觉,如同自己的心脏被一只覆盖着金属鳞片的巨爪攥住,正被冰冷地、一寸寸地向外撕扯!
“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从云逸胸腔迸发。他不管不顾,左手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猛地抓向星图中那颗剧烈闪烁、濒临崩溃的光点!那不是坐标,不是废墟!那是根!
是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明!是张伯佝偻的背影、是金羽雀清越的初啼、是所有消逝在金色星沙洪流中的魂灵,最后残留于世的锚点!
指尖触及那虚幻却滚烫光点的瞬间——
轰隆!!!
一股无法抗拒、狂暴到极致的撕扯力,并非作用于血肉之躯,而是首接贯穿了他的意识核心!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冰冷刺骨的钩索,无视了时空的壁垒,狠狠地钩穿了他的灵魂本质,将他从这片冰冷的骸骨坟场,朝着某个不可知的深渊猛地拖拽!
视野瞬间被光怪陆离的碎片洪流彻底淹没!青铜巨碑冰冷的幽微光华、血肉巨碑上泣血凝固的星陨铭文、月见痛苦蜷缩的侧影、暗银大地死寂的永恒…所有的景象都在疯狂旋转、拉伸、破碎!
耳边是尖锐到超越听觉极限的呼啸,像是亿万亡魂在时空裂缝中发出的永恒悲鸣,又像是宇宙结构本身被强行撕裂时发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哀嚎!
失重感、眩晕感、灵魂被寸寸撕裂的痛苦…所有的感知在瞬间被搅碎、混合,将他彻底吞噬、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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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刺眼的光。
不是星沙洪流那焚尽万物的金色烈焰,而是…一种温暖的、带着鲜活生命气息的、熔金般的金红色光芒。
云逸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滔天巨浪,冲击着他的意识,胃里翻江倒海。他下意识地想用右手撑地,右臂传来的撕裂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这才惊觉身下并非冰冷的暗银。
触感是坚硬、微凉,带着一种奇异而古老的金属质地。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穿过因剧痛和眩晕而生理性涌出的朦胧泪光,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夕阳。
一轮巨大得仿佛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如同熔融黄金球体般的夕阳,正沉沉悬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将最后也是最浓烈的、无比温柔的金红色余晖,泼洒向伤痕累累的大地。天空被渲染成一幅瑰丽到令人窒息的绸缎,金红与深紫交织流淌,仿佛宇宙神祇以天地为布,泼洒了最浓烈的油彩。
而他,就躺在这片温暖的金红色光海之中,躺在一片…悲壮的废墟之上。
破碎的青铜祭坛基座,断裂的巨大石柱如同巨龙的骸骨,散落的、早己失去光泽的晶化碎片在夕阳下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晕…一切断壁残垣都沐浴在温暖的暮色里,被镀上了一层悲怆而神圣的金边。
空气不再冰冷死寂,弥漫着尘土、草木灰烬的气息,以及一种…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新生的青草气息。
“这…这是…” 云逸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右臂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让他动作迟缓而笨拙。他茫然西顾,目光扫过那些刻骨铭心的、属于星陨谷祭坛的残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回来了?从那个名为星碑之野的宇宙坟场…回到了…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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