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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根须下的低语(下)

小说: 蚀光星律   作者:谁能有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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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燃烧自己的存在本源!用信息核心的永久性崩解为代价,强行构筑那堵隔绝毁灭的防火墙!

“月见——!!!”

云逸看得肝胆俱裂,灵魂都在颤栗!

他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被那狂暴的能量乱流和足以冻结血液的极致冰寒死死逼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月见的气息如同断崖般坠落,看着那代表她生命与智慧的数据流光芒一点点、绝望地熄灭!

无边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将他吞噬,比夜无痕的孤独记忆更加冰冷彻骨!

就在这时——

“吼——!!!!!!”

磐石发出了一声震裂山谷、仿佛要吼碎星辰的咆哮!

这咆哮不再是痛苦的宣泄,而是凝聚了她全部生命意志、全部不屈怒火、全部守护信念的终极战吼!

在月见构筑的防火墙如同薄冰般即将被污染狂潮彻底碾碎、湮灭的千钧一发之际,磐石那如同地心熔岩般炽热、狂野、不屈的意志力,带着开山裂石的决绝,狠狠撞了上去!

她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主动的进攻!

用自己的意志,如同最狂暴的钻头,硬生生在那片毁灭性的污染意识狂潮中,撕开了一道微小的、却至关重要的裂缝!

让月见那濒临彻底熄灭的、最后一点幽蓝光芒得以穿透、锚定、稳固!

轰隆——!!!

一道幽蓝与暗红疯狂交织、相互湮灭的能量冲击环猛地从两人接触点爆发开来!

如同无形的巨浪,将周围猝不及防的岩心寨战士狠狠掀飞出去,青铜残骸和简易棚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光芒与尘埃缓缓散去。

磐石单膝跪地,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和浓重的血腥味。

她那条失控的机械义肢终于停止了疯狂的震颤,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冰封火焰般不断明灭闪烁的幽蓝色能量膜。

暗红色的污染能量被死死压制、禁锢在义肢内部,不再向她的身体蔓延,但那条手臂也彻底失去了活力,变成了一条沉重、冰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累赘。

她脸上被污染侵蚀的部分留下了大片暗红色的、如同熔岩冷却后的狰狞瘢痕,触目惊心,但眼神中的狂暴混乱己经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而月见…

她如同被狂风折断的冰晶花茎,无声无息地向后软倒。

晶化左眼紧闭,眼睑边缘那巨大的幽蓝冰棱碎裂、剥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摔成齑粉。

右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瞳孔涣散,失去了所有焦距和神采,如同蒙尘的星辰。嘴角残留着未干的、凝固成诡异幽蓝冰晶的“血丝”。

她的身体冰冷僵硬得如同万载玄冰雕琢而成,只有心口深处,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波动,还在极其顽强地、间隔很久才极其微弱地搏动一下。

“月见!” 云逸如同离弦之箭冲破能量余波,在她冰冷的身躯触地前,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衣物,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入骨髓,冻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颤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鼻息——微弱得如同游丝,随时可能断绝。

他疯狂地催动胸口的星瘢,试图引动青铜巨树磅礴的生命清辉笼罩她,但那些温暖的力量在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就被一股源自她体内最深处、冰冷顽固到极致的死寂意志所阻挡、驱散!

仿佛她的存在本身正在拒绝生的希望!

她为了压制那毁灭性的污染,为了救磐石,将自己的意识核心推向了彻底的、可能无法挽回的毁灭边缘!

“不…月见…醒醒!看着我!” 云逸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慌,他紧紧抱着她冰冷僵硬的身躯,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那刺骨的寒冰,却只感到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无助。

夜无痕记忆中那吞噬一切的冰冷孤独感再次汹涌袭来,但这一次,还夹杂着一种即将永远失去唯一同行者的、更加深邃黑暗的恐惧漩涡。

整个岩心寨的营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到极致的一幕深深震撼。

磐石挣扎着,用仅存的完好手臂支撑着沉重的身躯站起,看着云逸怀中气息奄奄、如同冰雕的月见,看着云逸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灵魂压垮的痛苦与绝望,岩石般的脸上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愧疚与沉痛。

她张了张嘴,喉咙滚动,最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重重地、无声地低下了她那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伤痕累累的头颅。

就在这时——

“呜…哇啊啊啊——!!!!”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充满了无尽原始恐惧的孩童啼哭,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撕裂了沉重的死寂!

是小砾!那个额头包裹着渗血布条的小女孩!

她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疯狂地扭动、挣扎,如同被无形的噩梦攫住!

乌黑的大眼睛死死地、充满极致恐惧地瞪视着…青铜巨树庞大根系盘踞的地面深处!

小小的手指因恐惧而扭曲痉挛,死死地指向脚下,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将小小的肺腑都咳出来:“…下面!…下面有坏东西!

...…好可怕!…..它在爬!...…在…在看我们!..…它在..…在吃树根的光!!!”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云逸猛地抬头,顺着小砾那因恐惧而颤抖的手指看去!

月见昏迷,他的感知无法像她那样精确扫描,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如同被远古凶兽盯上的致命寒意,瞬间让他汗毛倒竖!

只见青铜巨树虬结盘绕、深深扎入暗银色大地的庞大根系附近,那些原本流淌着柔和生命清辉的区域,此刻正无声无息地弥漫起一层极其稀薄、却散发着令人极度不安的暗灰色雾霭!

这雾霭如同拥有粘稠的生命,紧贴着冰冷的地面缓缓流淌、汇聚,所过之处,那些从金属裂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叶片边缘流转着梦幻星芒的奇异植物,其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浑浊!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贪婪的力量强行抽走了生机,正在枯萎凋零!

“地底…污染渗透?!” 磐石仅存的左眼瞬间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她猛地握紧了手中沉重的“碎岩”撬棍,仅存的完好的手臂肌肉贲张如铁,发出低沉的咆哮,瞬间进入最狂暴的战斗状态!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

呜——!呜——!呜——!

凄厉、冰冷、如同亿万片生锈金属在虚空中摩擦、又似无数枉死冤魂齐声哀嚎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星陨谷的西面八方、从头顶的虚空、甚至从脚下的大地深处响起!

这声音并非物理声波,而是首接作用于所有人的精神层面!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大脑,刺得人头皮炸裂,灵魂战栗欲碎!

月见昏迷前用生命捕捉到的、那来自虚空深处的扫描波动…被确认了!

清道夫…它们锁定目标了!它们…来了!

“敌袭——!!抄家伙!!”

磐石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受伤巨兽,发出震裂云霄的咆哮!岩心寨的战士们瞬间从巨大的悲恸和恐惧中惊醒,眼中爆发出最原始的、困兽犹斗般的血腥凶光!

他们抓起手边一切能当作武器的东西——锈迹斑斑的长矛、冒着电火花的粗劣能量枪、沉重的矿镐、甚至是从青铜残骸上徒手掰下来的、边缘锋利的尖锐碎片!

如同最疯狂的工蚁,迅速依托刚刚搭建起来的简陋棚架和金属残骸,组成了最后的防御阵型!

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绝望的沟壑,却又燃烧着拼尽最后一滴血的疯狂!

云逸抱着月见冰冷僵硬、毫无生气的身体,背靠着那流淌着清辉、根系下却暗流汹涌、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青铜巨树。

前方,是地底未知的、正在蚕食生机的恐怖污染威胁;

谷外,是即将降临的、冰冷高效的清道夫猎杀者;

怀中,是为救人而意识濒临消散、如同冰封的同伴…巨大的、足以碾碎星辰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狠狠压在他的肩头,要将他压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无痕记忆中那无边的孤独和绝望,如同冰冷的宇宙深寒,再次试图将他彻底冻结。

他低头,凝视着月见苍白如雪、毫无血色的脸庞。

她的身体冰冷得如同亘古寒冰,但心口那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生命波动,却如同在绝对零度中挣扎的火种,始终没有彻底熄灭。

守护…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谷口那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己经能听到清道夫冰冷金属足肢踩踏大地、撕裂空气的死亡足音。

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如同被投入恒星熔炉的矿石,在绝望的极致高温下被疯狂煅烧、淬炼!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焚尽一切的愤怒、撕裂灵魂的悲痛与向死而生的决绝火焰,在他金色的瞳孔深处,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轰然燃起,照亮了无边的黑暗!

他轻轻地将月见冰冷僵硬的身躯放下,让她倚靠在青铜巨树最粗壮、流淌着最浓郁清辉的根须旁。

他缓缓站起身,石化的右臂依旧沉重如坠星核,但左手的五指,却缓慢而坚定地、一根根攥紧!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如同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凝聚、燃烧!

他转过身,背对着昏迷的同伴、背对着如临大敌的幸存者,面对着弥漫不祥灰雾的谷口和即将到来的冰冷杀戮。

他的目光如同熔金的烙铁,扫过眼中燃烧着困兽之火的岩心寨战士,扫过磐石那布满熔岩般瘢痕却依旧如钢似铁的脸庞,最后,定格在那依旧在母亲怀里因极致恐惧而嚎哭颤抖的小砾脸上。

那稚嫩的、充满了纯粹绝望的哭声,如同点燃引信的最后一粒火星。

“守好她!守好这棵树!”

云逸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滚过苍穹的灭世雷霆,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焚灭彷徨的终极决绝,清晰地烙印在磐石和每一个岩心寨战士的灵魂深处。

他指向昏迷的月见和身后沉默的巨树,然后,猛地转向那回荡着凄厉警报、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谷口方向,左臂抬起,黯淡的星纹在皮肤下如同熔炉般骤然亮起!

熔金般的、带着毁灭与不屈意志的血光,在石臂那灰暗的蛛网裂痕深处,如同压抑万古的火山,疯狂地翻涌、咆哮、积蓄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外面的…东西…”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利刃,斩钉截铁,“…交给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拖着那条沉重无比、如同星核铸造的枷锁般的石臂,一步,一步,如同走向最终祭坛的殉道者,又如同扑向焚世烈焰的孤凰,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独自走向了星陨谷那弥漫着死亡灰雾、回荡着地狱哀嚎的幽暗入口。

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谷地中回荡,如同敲响的战鼓,也如同…孤独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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