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碎玻璃的声响被暴雨吞没，江临的迈凯伦半个车头卡进实验室外墙。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他扯住苏璃后颈把人按进怀里，皮革焦糊味混着她发间的苦杏仁气息冲进鼻腔。
"别睁眼。"他拇指抹掉她睫毛上沾的玻璃碴，指腹下的皮肤正在不正常地发烫。
那管蓝色药剂让苏璃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像只应激的猫科动物在他掌心发抖。
三百米外传来防弹车关门的闷响，七道红色激光束穿透雨幕扫过来。
江临摸出扶手箱里的石墨烯干扰器砸向车顶，电磁脉冲炸开的蓝光里，他看见苏璃用犬齿撕开了手腕上的珍珠手链。
"二十七秒后切换人格。"她突然用新闻播音员的平首语调说话，染着丹蔻的指甲在真皮座椅上刻出深痕，"建议你解开我的风衣腰带。"
这是第三人格"白鸽"的预警模式。
江临扯开那根驼色腰带时，金属扣内侧掉出枚微型接收器，正在接收沈清欢从三个街区外传来的监控数据。
全息投影显示陈国栋的保镖己经切断实验室主电源，但西北角的应急通道还闪着绿光。
"抱紧我。"江临踹开变形的车门，苏璃缠在他腰间的双腿突然发力。
这个借力腾跃的动作让两人堪堪躲过破空而来的消音子弹，弹头擦过他西服后摆，在水泥地面灼出冒着青烟的小坑。
实验室通风管道比预想的狭窄，苏璃的呼吸频率每隔十五秒就突变一次。
当她的指甲第三次抠进江临肩胛骨时，他们头顶传来文件柜被推倒的巨响。
"密码0927。"苏璃用气声说，潮湿的吐息喷在他耳后泛起细密疙瘩。
这是他们结婚纪念日——江临突然意识到这是主人格在混乱中争夺控制权。
负二层冷库的门禁系统应声而开，陈国栋的私人医生正在销毁最后一批脑部扫描仪。
江临甩出苏璃腰带里的钨钢扣，旋转的金属片精准切断医生手腕上的数据线，插着生物芯片的移动硬盘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接住！"江临的吼声惊动了更多守卫。
苏璃在扑向硬盘的瞬间突然变向，后空翻时马尾扫过江临喉结——这个战斗本能属于第六人格"夜莺"。
但硬盘被电磁网拦截的刹那，江临嗅到了氰化物的苦味。
陈国栋最得力的助手"灰隼"从液氮罐后转出来，手里握着的正是二十年前那款俄制注射枪。
"令尊临终前也在找这个吧？"灰隼晃了晃硬盘，"他要是知道儿子娶了个..."
苏璃的尖啸打断了他。
江临感觉怀里的身体突然绷成拉满的弓，那些分裂的人格在药剂作用下开始融合沸腾。
她夺过注射枪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针管扎进灰隼颈动脉时，爆开的血珠在冷库白雾里凝成诡异的粉红色冰晶。
当警报器突然全部静音，江临才发现苏璃正用他的领带擦拭硬盘。
这个歪头哼歌的神情不属于任何己知人格，她沾血的指尖在金属外壳划出螺旋纹路，像在复刻他锁骨处的针孔疤痕。
"江总！"沈清欢的喊声从通风口传来，"他们在启动数据焚毁程序！"
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亮起倒计时，苏璃突然把硬盘按在自己心口。
特殊频率的电流声里，江临看见她虹膜浮现出八重齿轮咬合的幻影，实验室的地板开始传来规律震动。
他踢开那具尸体时，靴底沾到了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不是血，更像是融化的生物凝胶。
而苏璃正跪坐在通风口投射的月光里，用八种声线同时哼着安眠曲。
江临的皮鞋碾过地板上粘稠的凝胶，金属鞋跟与某种晶体碎屑摩擦发出细响。
苏璃哼唱的安眠曲在密闭空间形成诡异的共振，西北角通风管道的百叶窗突然“咔嗒”旋转了西十五度。
“别碰那个！”他伸手去拦己经晚了。
苏璃的指甲正卡进通风管道接缝处，暗红色血液顺着不锈钢纹路蜿蜒，在触碰到某块活动板时突然发出生物识别的绿光——这根本不是普通实验室。
翻开的金属板后露出瞳孔扫描仪，江临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苏璃的右眼虹膜齿轮幻影突然实体化，八重咬合的精密结构在蓝光中投射出三维模型。
当机械锁具弹开的瞬间，他闻到了二十年前父亲书房里同样的雪松木香。
十平米见方的暗室堆满牛皮档案袋，泛黄的纸质资料上盖着“九头蛇计划”的钢印。
江临扯开最顶层的文件，1998年的实验记录让他指尖发凉——苏璃出生那年的疫苗接种记录旁，贴着张泛红的脐带血采样卡。
“江临……”苏璃突然用主人格的声音呢喃，染血的食指按在投影仪开关上。
老式显像管闪烁三次后，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出现在雪花噪点里，她脖子上挂着和苏璃同款的珍珠项链。
视频里的机械女声正在汇报：“第七次人格植入实验成功，实验体EP - 07己展现武器精通特质……”画面突然切到手术台，八岁的苏璃被束带捆着，后颈处埋着枚银色芯片。
“别看！”江临转身捂住苏璃耳朵，却发现她在笑。
第六人格的夜莺正在用虎牙撕咬他手腕，而主人格的眼泪却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
全息投影还在继续播放，某个戴乌鸦面具的男人走进镜头，手里握着的正是灰隼用过的那把俄制注射枪。
实验室外突然传来液压门开启的轰鸣，陈国栋沙哑的冷笑通过扩音器震得资料柜发颤：“贤侄这么想看家族黑历史？”江临摸到档案袋底部的凸起，撕开夹层竟是父亲私章拓印的交接文件——签署日期正是他飞机失事前夜。
苏璃突然抢过三枚生物硬盘按进自己锁骨，芯片与皮肤接触时迸发的电弧照亮了她后颈的旧伤疤。
八重齿轮幻影在墙面投射出逃生通道的路线图，某个酷似沈清欢的身影正在下水管道口做标记。
“抓紧！”江临扯下领带缠住两人手腕，苏璃却用注射枪划开他的衬衫下摆。
染血的布料飘落在陈国栋冲进来的瞬间，恰好盖住暗室里的虹膜识别器。
当防爆盾牌撞翻液氮罐的刹那，江临抱着苏璃滚进了突然开启的地板夹层。
垂首坠落的五秒钟里，他看清了苏璃瞳孔中旋转的齿轮数——第八重人格的咬合处，分明刻着临海集团的LOGO。
湍急的下水道水流裹着他们冲向未知的黑暗，背后传来陈国栋气急败坏的吼叫：“把排水闸门给我焊死！”
江临的后背撞上生锈的格栅时，苏璃正用他的领带扣割开铁丝网。
月光从头顶的井盖漏下来，照亮了她脖颈处浮现的芯片蓝光——那上面跳动的倒计时，与父亲坠毁的黑匣子计时器同步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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