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诊所霓虹招牌浇得滋滋作响，“周”字最后一竖突然炸开电火花，在苏璃侧脸投下妖异的蓝光。
她反手抽出从报亭顺来的裁纸刀，刀刃抵住自动旋转门的橡胶密封条：“别他妈拿虹膜扫描糊弄我。”
“苏璃！”江临的伞骨卡进电梯门缝，黑色大衣下摆还在滴水。
他余光扫过楼层按键——13层的塑料数字上凝着半枚带冰晶的指纹，像是有人刚从冷冻库出来。
沈清欢踩着满地玻璃碴追进来，檀木簪尖端冒出诡异的青烟。
她突然拽住江临手腕：“东南角监控被替换过三帧画面，周医生办公室的恒温系统……”
顶楼传来防弹玻璃炸裂的脆响。
等他们撞开安全通道的门，苏璃正把周医生逼到档案室角落。
她赤脚踩在满地碎纸上，病号服染着不知是谁的血：“2020年7月17号，你给三岁患儿注射的蓝色针剂——”她突然捂住太阳穴踉跄两步，再抬眼时瞳仁泛着暗金，“现在那东西在哪儿？”
周医生白大褂后背洇出汗渍，眼镜滑到鼻尖：“苏小姐记错了，我们诊所从不……”
“说谎。”江临突然俯身捡起半张残页。
被雨水泡发的纸张上，血色DNA螺旋图案旁印着“忒弥斯计划第47次血样采集”。
他碾了碾指尖黏腻的红色，突然想起新婚夜苏璃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针孔疤痕。
沈清欢的鹿皮短靴碾过某个金属物件。
她弯腰捡起半截冷冻管，内壁还凝着冰晶：“液氮储存规格，这可不是普通诊所该有的设备。”她突然用簪子尖端挑开周医生领口，露出锁骨位置硬币大的烫伤疤痕，“国际心理医师协会的惩戒标记？周医生被除名三年了吧？”
“你们不懂！”周医生突然暴起扑向档案柜，却在触及密码盘时被苏璃擒住手腕。
清脆的骨裂声混着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江临注意到柜门夹缝里卡着半片银杏叶——和苏璃枕边那本《神经解剖图谱》里夹着的标本一模一样。
苏璃突然踉跄着撞上金属柜门，后颈浮现蛛网状青紫血管。
江临伸手要扶，却被她反手扣住咽喉按在墙上。
暴起的青筋沿着她小臂蔓延，瞳孔在暗金与墨色间剧烈震颤：“江临……快走……”
文件柜就在这时轰然洞开。
沈清欢举着簪子对准锁眼，簪头嵌着的翡翠正发出蜂鸣：“二十道电磁锁？周医生藏得够深啊。”她话音未落，苏璃己经踹飞了摇摇欲坠的柜门。
上百个牛皮纸袋雪崩般倾泻而出，江临眼疾手快接住某个贴着“2020年7月17号”标签的文件夹。
泛黄的实验记录表滑出来，照片里穿草莓裙的小女孩正在啃棉花糖。
江临呼吸一滞——那是苏璃五岁生日宴的装扮，可记录日期却显示2003年。
他快速翻动纸页，二十三个受试儿童的名字都被黑色马克笔涂抹，唯有“苏璃”两个字在紫外线防伪标记下泛着荧光。
“这是人体冷冻实验的唤醒记录！”沈清欢突然举起某张CT胶片，灯光穿透左侧额叶处密密麻麻的芯片阴影，“周医生，解释下为什么苏小姐脑部有二十三个纳米级的……”
苏璃突然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她抓起碎玻璃划向手腕，却在割破皮肤的瞬间被江临握住手掌。
鲜血滴在某个透明密封袋上，里面装着三根闪着蓝光的头发——和苏璃在浴室掉落的发丝一模一样。
“别看……”苏璃突然软倒在他怀里，睫毛上的雨珠混着冷汗往下淌。
江临扯开领带压住她渗血的伤口，发现她耳后浮现出细小的条形码，数字部分被烫伤疤痕覆盖。
顶楼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所有文件开始自燃，焦糊味中混着杏仁的苦香。
江临抱起昏迷的苏璃冲向安全通道，余光瞥见周医生正将某个银色U盘塞进排水管道。
暴雨从炸裂的观察窗倒灌进来，冲散了最后几页未燃尽的纸片，某个残缺的LOGO在积水中一闪而过——双蛇缠绕的DNA链穿过冰晶六芒星。
沈清欢突然抓住江临的袖扣：“你看苏璃的瞳孔！”
怀中的女人正在轻微抽搐，虹膜纹理像老式电视雪花屏般剧烈闪烁。
江临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摸到后颈处硬币大小的金属凸起。
他抬头望向正在融化的冰晶指纹，突然想起结婚协议里那条古怪的附属条款——乙方需保证甲方每月17号在零下20度环境停留西小时。
暴雨中传来警笛声。
当沈清欢的簪尖抵住周医生的喉结时，江临正把苏璃安置在诊疗床上。
他扯下被雨水浸透的领带，指节轻轻擦过妻子耳后条形码形状的烫伤疤痕——那串被毁掉的数字，此刻正随着脉搏突突跳动。
“二十三个纳米芯片。”江临转身抓起实验记录，泛黄纸页上苏璃五岁时的笑脸被雨渍晕染成了诡异的弧度，“人格分裂是冷冻唤醒的副作用？”
周医生突然发出像夜枭一样的怪笑：“江总不如问问令尊，当年为什么指名要苏小姐联姻？”他的右手悄悄摸向警报按钮，“毕竟您父亲可是第一批……”
江临抄起紫外线灯砸在对方的指缝间，玻璃碴混着血沫溅到了白墙上。
三个月前父亲车祸前的最后一通电话突然在耳边炸响——“苏璃必须活着嫁进江家”。
沈清欢突然掀开苏璃的袖口，皮下血管正浮现出像冰裂纹一样的蓝光：“芯片在吸收肾上腺素！江临，她体内……”
刺耳的座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周医生盯着来电显示上像乱码一样的数字，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是清除程序……”他颤抖着按下免提键，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机械音裹挟着电流声砸进了所有人的耳膜。
“临海集团继承人、沈氏医疗独女。”电子音停顿的瞬间，诊所所有的电子锁同时发出解锁声，“感谢诸位触发自毁系统倒计时。”
江临的皮鞋碾过正在融化的冰晶指纹，发现那些六芒星图案正在重新组合成骷髅标志。
他抓起苏璃发烫的手腕，瞥见文件柜残骸里半张烧焦的合照——父亲与某位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给冷藏舱贴封条。
“江总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周医生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皮下植入的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毕竟您怀里抱着的，可是会行走的定时炸弹。”
沈清欢的簪子突然刺入周医生的后颈，挑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金属装置：“GPS追踪器？”她转头看向开始冒烟的通风口，“有杏仁味，是氰化物！”
江临己经抱着苏璃撞开了消防通道。
怀中的女人突然抽搐着抓住他的衬衫，瞳孔在暗金和血红之间闪烁：“……冷库……”她的指尖划过江临的锁骨，在曾经注射疫苗的位置划出血痕。
暴雨裹挟着警笛声灌进了楼道。
江临在拐角处回望，透过防弹玻璃看见周医生正将某个注射器扎进颈动脉。
沈清欢拽着他冲进安全通道时，顶楼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他吞了舌下毒囊。”沈清欢把簪子重新插回发髻，翡翠表面的蜂鸣器还在震动，“但排水管里的U盘……”
江临摸到苏璃后颈的金属凸起正在发烫。
三个月前新婚夜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当他触碰到这个位置时，苏璃曾用手术刀抵住他的咽喉，而那个眼神与今日的暴戾人格截然不同。
“去江氏冷库。”江临扯开黏在苏璃脸上的湿发，发现她耳后条形码形状的烫伤疤痕正在渗血。
父亲遗嘱中那条古怪条款突然有了新的注解——每月17号的低温环境，或许不是针对自己，而是为了压制苏璃体内某个正在苏醒的东西。
警车刺目的红蓝光划破雨幕时，江临摸出手机给特助发了一条加密指令。
沈清欢正在给苏璃注射镇定剂，针管推到底时突然愣住：“她血液里有抗凝剂成分，和冷冻人复苏用的……”
怀中的苏璃忽然睁开眼，瞳仁澄澈得如同初次相遇时的模样。
她冰凉的手指抚上江临渗血的下颌，声音带着蜜糖般的颤音：“老公，我们回家好不好？”可那汪着水光的眼底，分明闪过一线金属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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