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脚下的暮色如凝固的鲜血,将休屠王的金顶大帐浸染得愈发森然。朔风裹挟着砂砾,似千万把钝刀,在毡帐表面剐蹭出刺耳声响。这位匈奴左部威名赫赫的统帅,此刻却像一尊木雕,死死攥着狼头权杖,指节泛白如霜,青筋在皮肤下突突跳动。案几上堆积如山的战报,被摇曳的烛火映得通红,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场场惨败 —— 自春猎时节起,汉军骠骑将军霍去病就如同草原上的苍狼,连续三次突破焉支山防线,锋利的獠牙首指匈奴腹地。月氏故地的牧民们惊恐地传言,那少年将军麾下铁骑拥有神秘力量,能在广袤大漠深处踏出通天之路,于漆黑的夜幕中点燃璀璨星辰。
“休屠王!休屠王!” 老萨满突然像一阵阴风般扑到案前,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抠住羊皮卷,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汉军的马镫是铁铸的,箭矢涂着见血封喉的毒!长生天抛弃了我们,这是不祥之兆啊!您看,这羊皮卷上的血符,分明是神灵在警示我们大难临头!” 休屠王猛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只见羊皮卷上那些用朱砂绘制的战阵图,此刻竟扭曲变形,像极了汉军马蹄无情踏碎的匈奴骨殖,令人不寒而栗。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战马嘶鸣,紧接着,探马跌跌撞撞地冲进帐中。他的头盔歪斜地挂在脖颈上,脸上血迹斑斑,汗水和着血水顺着下巴滴落,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报…… 报!霍去病的轻骑己渡过狐奴水,距离休屠王城…… 仅剩三日路程!” 话音刚落,右贤将 “嚯” 地站起身来,腰间弯刀出鞘,寒光如闪电划过帐内。他怒目圆睁,暴喝一声,弯刀重重劈下,帐中立柱应声而断。桦木轰然倒地的声响惊得众人纷纷后退,右贤将却丝毫不惧,挥舞着弯刀,声如洪钟:“怕什么!我部尚有三万精骑,皆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儿郎!待汉军进入山谷,我们设下埋伏,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让他们知道,匈奴的弯刀可不是吃素的!我们要让汉军血债血偿!”
左部都尉却抱着双臂,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他慢悠悠地踱到右贤将面前,上下打量着对方,冷笑道:“右贤将好大的口气!三日前折兰王率五万铁骑迎战,那可是我们匈奴的精锐之师,结果如何?连尸首都未运回!汉军的劲弩威力惊人,能穿透三层牛皮甲胄,你那三万精骑,上去不过是给人家送人头!依我看,还是赶紧另谋出路吧,别做这无谓的牺牲!”
休屠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一滴一滴渗了出来,染红了权杖上的狼头雕刻。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求援的信使去单于王庭己过旬月,至今杳无音信。去年秋猎时,单于望着我进献的金佛像,话里藏刀:‘休屠部的供奉愈发精巧,怕是忘了草原的生存法则。’如今再求援军,难保单于不会趁机吞并我们。难道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如鼓点的马蹄声,紧接着,斥候滚鞍落马,连滚带爬冲进帐内。他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喊道:“报!汉军先锋己至百里外!” 狂风趁机卷开帐帘,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休屠王踉跄着扶住铜灯台,烛火在风中明灭不定,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霍去病银白的盔甲在阳光下闪耀,那少年将军弯弓搭箭的身姿,与十年前在漠南之战中射杀他兄长的匈奴勇士如出一辙。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休屠王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却又感到无比的绝望。
而此时的霍去病正英姿飒爽地站在马背之上,任由猎猎军旗拂过肩头。祁连山脉的积雪在他身后泛着冷冽的光芒,仿佛是为他的胜利而闪耀。河西走廊的驼铃声隐约可闻,似在为他的军队奏响凯歌。他轻抚胯下汗血宝马的鬃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张扬的笑意,目光如炬,高声对身旁将领道:“自出征以来,我们六战六捷,将匈奴祭天金人收入囊中。这休屠王城,不过是下一个囊中物!传令下去,今夜首取休屠王城,明日破晓,我们要在单于的祭坛上饮马!让匈奴人知道,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大汉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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