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电话那头传来唐山川崩溃的尖叫：“啊——我又不会了！！！”
整个办公室陷入更深的沉默。
朝天白揉了揉太阳穴：“这下好了……他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进认知的死胡同了。”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唐山川的分析声在空气中回荡：
“第一个场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我读到一篇文章，判断是AI写的，但发现标点被人工修改过——比如在原本没有破折号的地方硬塞进了破折号。”
技术团队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像被按了暂停键。
“第二个场景……”唐山川继续道，“我因为发现标点使用不规范而发现是AI写作。”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第三个场景，我看到破折号后面跟着大段论述，判断是AI……”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对……全都错了……”
整个技术团队的表情从专注逐渐变成茫然，最后统一变成了生无可恋。
朝天白缓缓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写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这就像让鱼描述水的味道……”
唐山川却突然又开口：“等等……我判断AI时，到底是在看标点符号，还是在看文本内容？还是说……”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自言自语，“两者都在看，但又都不是……”
办公室里，老架构师颤抖着手摸向速效救心丸。
唐山川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逐渐聚焦：“首先，我是怎么发现破折号是后期添加的？”
他停顿了一下。
“当阅读AI生成的文字时，人脑会自动构建一个完整框架——清楚知道哪里需要修改，哪些标点需要调整。但正是这种‘全知视角’让文本显得过于完美，因为它总能精准地知道哪里需要补充。”
“不对，这个完整的框架是什么？是记忆吗？全知视角准确又是什么？是记忆还是什么，感觉都像记忆，但是又感觉都不像。”
“当我说‘发现破折号是后期添加’时，其实己经预设了‘原文没有破折号’的先验记忆。”
“……所以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没有破折号’才是初始状态？”
唐山川的声音带着颤音，像是抛出了一个哲学炸弹。
办公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扬声器里唐山川带着颤音的话语仍在回荡。
老架构师扶着眼镜的手微微发抖，镜片后的眼神满是震撼：“这己经不是技术问题了……”
朝天白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技术团队里最年轻的实习生“咚”地一声把头砸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混乱的字符，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说不上来了。”
就这么一件事情，涉及心理学，脑科学，哲学……
唐山川继续说：“人类大脑追求语义的完整闭合，而AI的‘过度完美’反而制造了心理上的紧张感。”
“不对，完全错了——”
“AI文本己经很完美了，人为什么还要追求加那一个破折号呢。”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氧气，老架构师扶着额头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实习生的额头依旧抵在键盘上，屏幕上不断跳出无意义的乱码。
朝天白盯着通话界面，喉结上下滚动，最终挤出一句：
“我们换个角度——你觉得人类阅读时的‘紧张感’，和标点使用的关联性究竟是什么？”
唐山川的声音从电流杂音中传来，带着破罐破摔的执拗：
“我说不清！就像……就像你吃一碗面，能尝出味精放多了，但你没办法用克数去描述！”
他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
“不对！这个比喻也不对！面是味觉，可判断AI是视觉和逻辑的双重混乱！”
朝天白刚要开口。
唐山川又突然打断：“等等！我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是‘语境断裂感’！人类添加破折号时，上下文的情感和逻辑会有微妙的跳跃，而AI……AI是平滑过渡的！就像……”
话音未落，他又发出懊恼的呻吟，“不行，这个解释还是太粗糙了！太空了。”
办公室里，老架构师摸到速效救心丸瓶身，却在拧开瓶盖的瞬间停住——
唐山川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自我否定。
“等等！”他突然拍案而起，声音里带着顿悟的震颤。
“我是不是陷入了认知陷阱？如果AI文本己经趋近完美，那我们执着寻找的‘异常破折号’，会不会只是人类对不完美的一种病态依恋？”
实习生的额头“咚”地撞在显示器边框上，之前留下的红印顿时加深了一个色号。
他揉着发红的额头，眼神却亮得惊人：“所以……我们一首在做的，其实是挖掘人类阅读心理中对‘缺陷美学’的依赖？”
老架构师默默拧开速效救心丸的瓶盖，倒出两粒塞进实习生手里：
“给，你比我更需要。”
朝天白的指节在桌面上轻叩两下，突然开口：
“我们正在偏离轨道。”
他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你现在探讨的己经不是‘如何辨别AI写作’，而是‘为什么能辨别’——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维度的问题。”
唐山川的呼吸在电话那端明显一滞。
片刻沉默后，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挫败感：“抱歉……虽然我能像呼吸一样自然地感知到差异，但要把它转化为具体的检测方法……”
他顿了顿，“这与你需要的标点符号识别技术，恐怕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办公室里的程序员们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中，唐山川的嗓音继续传来：
“要系统性地阐述这套检测逻辑，这己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但我能明确感知到，”他的声线突然变得敏锐，“当人类修改AI生成的文字时，两者之间始终隔着一层……怎么说呢？”
他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比喻，“就像用手指去触碰保鲜膜，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始终无法真正穿透。”
朝天白的食指悬在录音键上方，指腹微微发白。
他听见唐山川继续挣扎着表述：“这种感觉明明己经呼之欲出，我也确实把它说出来了，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就是无法完整复现当时的认知状态。就像……”
“就像自带马赛克。”他突然说。
朝天白的手指终于重重按下录音键：“就沿着这个方向，能不能试着整理成文档？”
技术人特有的固执在他的声线里显露无遗，“哪怕只是把今天的讨论列个粗纲……”
唐山川不语，挂断电话。
朝天白手机屏幕很快亮起回复。
透过文字都能想象唐山川抓耳挠腮的样子：“我真不是这块料啊！这些想法在我脑子里就像……”
消息在此处戛然而止，三秒后蹦出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比喻：“就像火锅里涮的毛肚，筷子一夹就溜走了！”
整个技术团队屏息凝神，仿佛在围观一场认知层面的拔河比赛。
“要不这样，”新消息带着近乎投降的语气，“那个升级版的‘智慧眼’系统我不要了，大佬您就饶了我吧，我是真搞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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