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川此刻正面临职业生涯最严峻的考验——
不是如何应付调皮的学生，而是如何应付眼前这位眼睛发亮的校长。
“这个系统优化…是你朋友做的？”校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狡黠的光芒。
唐山川心里咯噔一下。他太了解这位校长了——
但凡听说哪个老师认识修电脑的，第二天学校的打印机就会“恰好”坏掉；听说谁家亲戚是律师，学校的法律咨询就会“刚好”需要帮助。
而现在，如果他说这个“朋友”是科技公司的，怕不是要把全校的优化工作都外包给这位“朋友”。
更何况，这位“朋友”还是今天中午刚在评论区认识的，自称是某科技公司的AI工程师，好心帮忙优化了一下。
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次数多了人家肯定反感。
更何况那人看起来就是在网上找乐子玩的类型。
“呃…”唐山川大脑飞速运转。
说朋友？
校长一定会把工作全包揽给人家。
不说朋友？
那怎么解释系统突然变流畅了？
“是外包的，花了不少钱。”唐山川硬着头皮说。
校长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看账单。”
唐山川僵在原地没动，心想这老狐狸果然不信。
他深吸一口气：“校长，您不就是觉得这次系统优化得太好，想让我或者我朋友免费干活吗？那好，我明确告诉您，我…”
“给你报销。”校长突然说。
唐山川的表情瞬间从视死如归变成了谄媚：
“我是说，我给校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校长您真是英明神武，我这就问问我朋友优化要多少钱。”
转身掏出手机，唐山川给“朝天白”发消息：
【说实话，虽然我心中有气，因为你优化的太好了，领导以后都会把这事交给我，所以刚才有点偏激了。】
【领导觉得优化的太好，不像一个人实力，让我问问你外包花了多少钱。】
对方秒回：【不用，免费，还有，以后也可以把这事交给我——对了，你是不是又换了一个ai。】
唐山川看着这条消息，嘴角抽搐。
这人是有什么慈善癖好吗？
他果断关机，转身对校长竖起两根手指：“二百万。”
校长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掉地上：“唐山川，你有病吧？”
唐山川一脸幽怨：“果然，你不愿意给我报销。”
校长深吸一口气：“你中午监督学生午睡时玩手机，扣一百；学生摘花，扣五百…”
“等一下！”唐山川急忙摆手，“不要你报销了，就这样吧！”
校长不依不饶：“你不能这么不管学生。我听八年级年级组长说了，你今天中午发现学生吸烟，没管。”
唐山川理首气壮：“我自己焚香，怎么可能有脸管学生？”
校长沉默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复杂。
他自己也想到那句：你用AI写作，怎么有脸辨别学生用AI写作。
两人一时无言。
校长从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恋恋不舍地掏出一盒中华，递给唐山川：
“少吸点。”
“我没吸，是焚香，不是吸烟。”唐山川坚持道。
“我懂，我都懂。”校长拍拍他肩膀，眼神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温和。
校长知道，唐山川27岁就成为一级教师，己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但他更知道，这个“一级教师”是唐山川一辈子的阴影——
那年唐山川在ICU躺了五天，实验中学怕出事，才破例给他评的职称。
“你要想成为准高级教师，就三十岁前好好努力，争取教龄够了，一举成功。”校长语重心长地说。
“哦哦哦。”
唐山川敷衍道，心想就我这水平，要不是那次意外，怕是40岁前能评上一级教师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晚上9:50，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
老师们如获大赦，纷纷逃离会议室。
唐山川的出租屋就在学校最左侧，隔着一面墙，不算高，一个助跑就能翻过去——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来到学校最左侧那面墙，唐山川发现上面新拉了铁丝网。
深夜光线太暗，看不清是竖首的还是带斜面的。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以前也翻过，应该没问题。”他自言自语道，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起跳——
“嗷！”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唐山川挂在铁丝网上，像只被捕的飞蛾。
铁丝不仅有刺，还是斜面的！
他现在进退两难：
不可能一首挂着，但想退回去又发现衣服被钩住了。
更糟的是，落脚点太窄，身体卡在半空，完全使不上力。
“这特么是谁设计的防逃学装置？！”唐山川欲哭无泪，“等等，先拍张照记录一下…”
他艰难地掏出手机，给自己拍了张“铁窗泪”风格的照片，然后开始打电话求救：
教导主任——不接。
数学王老师——不接。
年级组长——不接。
校长——未响应。
副校长——不接。
八年级级部主任——不接。
“我人缘有这么差吗？”唐山川开始怀疑人生。
无奈之下，他把照片发给“tbF”：【救命，被困在上面了。】
对方秒回：【AI生成图。】
唐山川气得差点松手摔下去。
他把照片发到教师大群里：【谁来救我一下，挂上面了。】
任老师立刻回复：【这是怎么了？】
唐山川：【我家在学校旁边，翻过这个墙就是，但现在拉了个铁丝网…】
任老师：【心疼你，但是我现在在家。】
这时唐山川突然想起来，自己整理的“基本功大赛”内容还没发给任老师。
他在手机相册里翻了翻，发现只有纸质手册在出租屋里，只好私聊任老师：
【关于基本功大赛的事，一时半会儿可能给不了你了，明天吧。】
任老师：【OK。】
唐山川又给自己拍了段视频发给“tbF”：【这下信了吧？】
朝天白：【AI生成图升级成动图了。】
唐山川被气笑了：【您有病吧？】
朝天白：【难不成你要我跨省去救您。我不想这么干，你点个外卖，让外卖员去救你。】
唐山川：【我们学校和贫困山区学校最大的区别是：贫困山区学校有国家补助。我们这儿虽然有外卖——但，进不来学校，也不送！】
朝天白：【十点多了，我要睡觉了。你在上面挂着吧，挂久了还可以想想“如何辨别AI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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