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某家不强求。”郭三郎爽朗一笑,将刚剥下的虎皮双手奉上,“小女娃,这虎皮权当谢礼。看你们似是逃荒之人,若一路上都有这等好酒,某家愿护送你们平安抵达江南。”
晨风拂过,虎皮上的血迹尚未干透,在朝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楚夭夭莞尔一笑,“既如此,叔叔便随我们同行吧。只是……”
她顿了顿,“你这容貌太过醒目,怕是会惹来麻烦。”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莹润如玉的丹药,“这是易容丹,服下后可暂改容貌。”
郭三郎闻言哈哈大笑,声震林樾,“家自幼习武,最仰慕那侠义之道。今日得遇小女娃,便是缘分。莫说护送,便是做个随从,也是某家的造化!”
说罢接过丹药,仰头吞下。
只见他面容渐渐起了变化:原本如刀削斧刻般的轮廓变得柔和了些,剑眉星目也化作寻常模样,就连那道醒目的伤疤也淡去了痕迹。
“妙哉!”郭三郎摸了摸自己的脸,啧啧称奇,“你这这女娃的手段,当真神乎其技!”
楚二舅一众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楚小妹更是惊呼:“哇,真变样子啦!”
楚夭夭抿嘴轻笑:“此丹效力可维持三月余,足够我们安然抵达江南了。”
旭日东升,一行人整顿行装继续赶路。
有了郭三郎这等高手加入,队伍更添几分底气。
楚二舅、狼王在前开路,郭三郎殿后护卫,一行人向着江南方向迤逦而行。
青阳河水在烈日下泛着浑浊的黄色,河岸边的芦苇蔫头耷脑地垂着。
楚家一行人沿着干裂的河岸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龟裂的泥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再往前十里就是青阳镇了。”楚二郎擦了把汗,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炊烟,“今晚总算能找个正经地方歇脚。”
楚夭夭骑在狼王背上,小手搭着凉棚眺望。此刻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那炊烟稀落得不正常,而且……
“有血腥味。”郭三郎突然沉声道。这位新加入的壮汉虽然服了易容丹,但敏锐的嗅觉丝毫未减。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楚老爹连忙将老伴护在身后,楚二舅则一把抱起囡囡。
十二岁的小姑娘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己经不再畏畏缩缩,此刻却也不自觉地攥紧了父亲的衣襟。
“我去探探路。”郭三郎说着就要往前冲。
“且慢。”楚夭夭奶声奶气地开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王,你去。”
银灰色的狼王无声地窜出,很快消失在芦苇丛中。不过半盏茶功夫,它便折返回来,低呜了几声。
“前面有官兵封路。”楚夭夭翻译道,小脸罕见地凝重起来,“说是……闹瘟疫。”
楚婉琴闻言立即将女儿搂得更紧:“那我们绕路走吧?”
“不对。”楚夭夭掐指一算,眉心那点朱砂痣突然泛出微光,“这不是瘟疫。”
她驱使狼王加速前行,众人紧随其后。
转过一道河湾,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数十名身着皂衣的衙役手持长矛,将整个村落团团围住。
木栅栏上挂满了符咒,村口还架着一口大铁锅,里面熬着刺鼻的草药。
更骇人的是,村中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像极了地狱里的受刑之鬼。
“站住!”为首的差役厉声喝道,“前方村落爆发瘟疫,任何人不得通过!”
楚夭夭眯起眼睛。
透过栅栏缝隙,她看见几个村民蜷缩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还有人用头撞墙,满脸是血却浑然不觉。
这症状……
“是断肠草的毒。”她低声道,“有人在井里下了毒。”
郭三郎闻言勃然大怒,铁拳捏得咯咯作响:“定是那些狗官干的好事!”
“嘘……”楚夭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狼背上滑下来,装作天真无邪的模样走向差役,“官爷,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给点药呀?”
差役见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神色稍霁:“去去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就在这时,村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冲破栅栏,怀中抱着个面色青紫的婴孩:“救命啊!我孩子不行了!”
差役们立即举起长矛:“回去!否则格杀勿论!”
楚夭夭眼中寒光一闪。
她假装跌倒,小手不着痕迹地往地上一拍。
一道肉眼难见的灵光钻入土中。下一刻,那些差役突然集体打了个喷嚏,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快!”楚夭夭回头低喝,“郭叔叔,你去把那位大嫂带过来!二舅姥爷,准备清水!”
趁着差役被幻术迷惑的间隙,郭三郎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那妇人连带婴孩一起抢了回来。
楚夭夭立即从洞天佩中取出一枚碧绿的丹药,捏碎后化入水中。
“给他服下。”
妇人将信将疑,但眼见孩子气息越来越弱,只得咬牙照做。
令人震惊的是,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婴孩脸上的青紫就褪去了,呼吸也逐渐平稳。
“神仙!小神仙啊!”妇人扑通跪下,不住磕头。
楚夭夭连忙避开:“大嫂快起来。告诉我,村里是怎么回事?”
妇人泪如雨下:“三日前县令派人来,说要征我们的地修别院。大家不肯,第二天井水就出了问题……先是牲畜暴毙,接着人就……
郭三郎怒发冲冠:“某家这就去取了那狗官的首级!”
“慢着。”楚夭夭按住他,“首接杀人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自食其果。”
夜幕降临,青阳河畔升起浓雾。差役们昏昏欲睡,完全没注意到几只灰狼叼着树叶包裹的东西溜进了村子。
楚夭夭盘坐在狼王背上,双手结印。
随着她指尖灵光流转,那些树叶包裹的解毒丹精准地落入每一口井中。
更妙的是,她还悄悄在丹药上附了追踪符。
“起!”
随着她一声轻喝,村中的哀嚎声渐渐平息。而与此同时,县城府衙内的水缸却突然泛起诡异的绿色……
次日清晨,县令从美梦中惊醒,发现满府上下都出现了中毒症状。
更可怕的是,所有大夫都诊断这是——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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